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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夫子曾經跟焦飛說過一個道理,問他,若是有許多事兒要做,是先做最急需的,還是先做最重要的?焦飛當時想了許久,說道:「自然是先做急的!畢竟這件事兒就在眼前,若是不做就錯過了。」
荊夫子便笑道:「你做了這件急的,要花許多時間,耽擱了這些時間,那麼下一件也急了,如此往復,那麼每一件都是急的。等到你要做最重要的那件,也只能匆匆去做,沒有時間準備,說不定就耽誤的大事兒。世上人只要一落生,便有許多事情在等著你,但人卻不要每一件事兒都去做,那些不要緊的,無關重要的,不妨輕輕錯過,就算日後來不及做,也沒耽擱什麼,畢竟本來便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兒。這些節省下來的時間,便可拿來做一件關乎人生成就的大事業。」
「古人云,泰山崩於面,而色不改。其實也有這道理在,山塌了固然是件事兒,好似也該去看一眼。但是你去看它也塌了,不去看它也塌了,看過之後,泰山仍舊如是,你卻耽擱的許多工夫。人生百歲,哪裡有許多閒工夫好耽擱?左顧右看,不過匆匆走過,兩手一撒,白來世上一遭。」
焦飛得了荊夫子教誨,深以這個道理為然。他求的是長生,其他的跟長生無關的事情,順帶了不妨做做,要是非得耽擱長生,縱然是一絲一忽的光陰,焦飛也不能容忍。
如此日月匆匆,又過去了兩三個月,看著天上時有海鳥成群,往北邊飛過,便知季節變遷,又過了一輪。這一日焦飛忽然心頭一震。頭頂山的烏雲兜急遽收縮,然後又布展開來,如此七八回,這才猛然一輕,團團在空中翻滾。焦飛雙手法訣變幻,又是百餘道小諸天雲禁真法的符籙打了進去,這件奪自淮河前大總管李宮的法器,又進一階,化成了五畝大小的黑色烏雲,烏雲中雷電隱隱,悶悶有聲,焦飛終於把烏雲兜第四重禁制祭煉成了。
焦飛把身子一拍,沖入了烏雲兜中,這法器的內部空間比原來大了數倍。焦飛把手一抖,暫時存在劍囊中的事物,又都放回了烏雲兜中。他把下面的五百頭水蛇兵收回了兵符,這才一拍烏雲兜,在天空中繞了一圈,果然比原來飛的要快捷了許多。焦飛這才大喜,一聲低喝,把一直都在附近徘徊的木恩和蛤十一召喚了回來。
焦飛猛然見了蛤十一似乎又胖了一圈,也不疑有它,只道這貨貪吃,自己在這裡逗留了前後近了半年,祭煉烏雲兜這件法器。他日子過的也太安閒,這才吃出了許多肥肉來。焦飛也不理會他,只讓蛤十一把秘船大海鰍準備了,要先去琉球海市一行。
總算是他有識途老馬在側,木恩熟悉東海諸域,琉球海市又是個著名的所在。
焦飛這一行人航行了幾日,便找到了正確的航向。原本他們因為海上暴風,倒是繞了一些路。蛤十一這些日東遊西盪,倒是把操縱秘船大海鰍的手段,演練純熟,讓焦飛十分滿意。他的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也修煉的不錯,只是焦飛並不知道,蛤十一居然領悟出來一層他也沒能領悟的奧妙。
妖族修煉之道,雖然也是鍊氣,但是妖怪們沒有傳授,自然便得胡亂琢磨。有些天分高的,就琢磨到了正路上,有些天分不夠,但是心思活泛的就有可能琢磨出來一條歧路。焦飛得了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只用來祭煉秘船大海鰍了,雖然知道這道符籙法術,也有禦敵防身之妙,但他的法術已經夠多,因此也沒有深入研究。
倒是蛤十一,他能有如今修為,全靠自己琢磨,焦飛傳授了他一道法術,這頭蛤蟆精怎有不日系苦練的?焦飛只是以法力凝聚水精之氣,化為泥鰍,蛤十一卻琢磨從來一種法門,能夠把自身變化為一條泥鰍。這倒不是焦飛資質不如他,畢竟焦飛乃是個人身,對變化成妖怪不感興趣。換了其他的大妖怪,對自家的雄壯威武也十分滿意,也不見得喜歡變化了條泥鰍。
可蛤十一不過是頭蛤蟆精,原型已經頗為低賤,就算變成泥鰍,也似乎比他原本的模樣生的好看些。因此琢磨了出來,時常變化了在焦飛祭煉法器的那塊礁石下游竄。也不知怎地,蛤十一變化成了泥鰍之後,便感覺肚餓,他自然就捕捉了海中的魚蝦來果腹。開始他尚不覺得,後來發現吞食了魚蝦之後,按照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的法門消化,自己變化的這條泥鰍身子就會變得長大一些。
要知道普通的魚蝦想要突破了天生的體型限制不難,成精了之後,想要讓身子長大也不難,但是這變化的身子,多半是不可能長大的,那法力幻化,別有一種奧妙。蛤十一心中好奇,也沒顧得後果,便敞開了肚子狂吃,這也是焦飛見他身子發胖的緣故。蛤十一發現自己變化回蛤蟆精的身材和變化人形都要大了一圈。
蛤十一這般變化極為細微,就連多日不見的焦飛,也只當他發胖,整日跟他一起的木恩,連這點也沒察覺,只是覺得這位蛤蟆賢弟,看起來氣質比之前的猥瑣,還多出一股油滑氣來,但是他們妖族也不在意這個,木恩就連提也沒提。
按下了蛤十一的小秘密不表,卻說焦飛這一艘大海鰍秘船,時而潛入水下,時而在海上揚帆,一路速度倒也極快。
焦飛略略算計,若是到了琉球海市,他就走了有十分之一的航程。他出海前倒也準備了許多吃的,那時候沒想到其他,只計算了自己一人,出海之後,食物就減少的飛快,焦飛也不知蛤十一的變化,只道自己在那塊礁石上逗留了太久,結果糧食不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