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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虛子有氣沒力的說道:「我們的道場被龍虎派的那個龜孫兒給轟成了平地,本來借著那家道觀,我們師徒三個還能混個肚飽,三兩日還有一頓飯吃。如今卻已經足足三四個月不曾有粒米沾牙,這才來幫那縣令捉妖,只是力氣不足,擠不進去人群,焦飛師弟快些幫我。」
焦飛好氣又好笑,說道:「師弟我這裡還有些銀兩,師兄拿去便是,何必捉什麼妖?」清虛子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說道:「我們師徒有個規矩,絕不肯接受道友的奉贈,你只幫我把榜文揭下來,我自去賺飲食的錢。」焦飛暗道:「這師徒三個的懶的抽筋,居然還有許多臭規矩,也罷了,我就幫他們一次又如何?」
焦飛一伸手,那張榜文就自行飄起,在空中一晃,就是去了影蹤。圍觀的人都好生驚訝,連聲呼喝,說什麼的都有。焦飛憑空一抓,收了榜文,遞在了清虛子的手裡,拱手道:「師兄都餓的這般模樣了,要不要隨我去吃頓飯,才去縣令的宅子捉妖?」清虛子愁眉苦臉的道:「還是師父,師弟未曾飲食,我如何好自己吃喝?」
焦飛無奈道:「我一起都請了便是,怒山真人現在何處,燕師兄呢?」清虛子說道:「他們都在附近的一座橋下納涼,我們走上幾步就能見到了。」焦飛忍俊不禁,又不敢真箇笑出聲來,搖頭暗嘆道:「都餓成這般模樣了,還納的什麼涼,就說是已經餓的走不動了,堆在橋底下挺著便是了。」
焦飛雖然腹誹,卻也不敢怠慢,他師父藍犁道人去了長安,左不去,右不去,非要在怒山真人的那座道觀歇腳,就可見這師徒三人來歷頗有不凡。何況後來這師徒三人也有許多靈異處,別的不說,就沖他師徒三個這般懶的齊整,沒一個勤快的人,就已經超凡脫俗了。師徒三個懶到了如此境界,居然還能生生活著,就是不死,又是另外一件奇處。
清虛子在前面引路,把焦飛帶到了那座橋的地下,怒山真人餓的都快抽抽了,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連氣都沒得喘。那位叫做燕驚邪的弟子,更是瘦的宛似沒了肉,也沒了油,就算是人間十年大旱,都不見得能弄出這等餓殍來。這位燕驚邪和師父,師兄都不同,已經餓到了如此地步,還要端著架子打坐,如果有人經過,便是不認得他,也能叫出一個道號來。
「骷髏真人!」
那邊橫躺著不動的,便可稱呼一聲餓殍道長,站在焦飛身邊的清虛子,托大叫一個晃蕩真君,蓋因為這位餓的走路打晃,一步三搖擺,隨時都能躺倒路邊,就改了道號,喚作「路倒屍真人」。
焦飛嘆了口氣,上去對著怒山真人一禮,低聲問訊道:「弟子焦飛見過怒山真人,燕驚邪師兄,兩位可隨我來,去附近用了齋飯。」聽得這一句,怒山真人腿不拿彎的就直挺挺的立了起來,焦飛也被唬了一跳,仔細端詳了良久,沒有嗅到屍氣,這才肯定怒山真人不是被兩位不肖的徒兒給煉成了「躺屍道長」。
焦飛見了怒山真人這手身法,心中也十分欽佩,暗忖道:「不說這師徒三個法術如何,光是怒山真人這一招身法,光憑著腳踝用力,便能直挺挺的站立起來,這手段絕非武藝絕頂能成,那非要是鍊氣入先天,武藝到了極處,才有這般手段。」
燕驚邪也是一般,聽到焦飛要請吃喝,整個人就宛如浮了起來一般。焦飛眼力不俗,倒是看起來燕驚邪不過就是雙足用盡,直挺挺站起來罷了。但是他身不動,肩不搖,腰背也不發力,只是兩條腿一撐人就站起來了。看似簡單,其中卻頗有玄奧,焦飛現在也是鍊氣入竅大成,也自問絕沒這般身手。
焦飛見怒山真人和燕驚邪沒有廢話的意思,也不敢多說話,浪費這兩位進餐時間,生恐就晚了一口半口的,這師徒三個就能餓死一個半個。忙招呼了一聲,進了最近一處酒家。林小蓮在焦飛身旁看著,心底也有十分好奇,有焦飛在身邊,知道這三個餓死鬼也似人物,跟焦飛認識,雖然形象可怖,卻不能讓她害怕。她是貧家出身,見怒山真人,清虛子,燕驚邪師徒三個實在可憐,忙去廚房囑咐,快些弄些粥湯來。
林小蓮忙前忙後,怕廚房上菜慢了,幾番催促,怒山真人眼中路出幾分嘉許,對著焦飛一聲呼喝道:「小娃娃,你的媳婦兒不錯,回頭舍給我師妹,做個關門弟子罷!」
焦飛被唬了一跳,心中暗忖道:「小蓮跟在我身邊,怎也是衣食無憂,若是您老人家的師妹也是這般德行,把我未過門的妻子餓成這個鬼樣子,那可怎生見人?」他也知道怒山真人只怕有些來歷,推脫了也是不妥,說不定就是一份天大的機緣,便含糊說道:「道長美意,焦飛感激無以,只是小蓮還要照顧家裡,出門修行總有些不便。最少我也要問過林家嬸嬸,畢竟她還沒有過門,我做不了主。」
怒山真人更是高興,說道:「她不願意離開家門更好,我師妹也是個沒去處的,便讓她住在你家裡便是。這日常的吃喝,你可不要短缺。別看我們師徒三個總是這般模樣,師妹可是很挑剔飲食。」
焦飛一頭汗水,也不敢作答。倒是清虛子呼呼喝了兩碗粥之後,有力氣,便開始大叫要上酒肉,蘇環忙勸道:「幾位餓的狠了,不能吃硬扎的東西,萬一撐破了胃可就壞了。」清虛子忙道:「不妨事,我們也是修道的人,不似普通人一般,絕吃不壞身子。你這丫頭倒也好心,果然合入我這一派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