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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飛尋了一圈,想起蘇環還生死不知,也沒心思多看,只是想道:「我不是正尋找修行的地方?哪裡還會有比這淮河河底水府更好?不但真水之氣充盈,而且絕無人來打擾,我若不是被那女人從天上扔了下來,也不會想到這旋渦中居然有這麼大的一座水府。」
焦飛記掛那女孩兒,便閉了水府,仗著天河九籙劍訣避水之能,從漩渦底下沖了上去。淮河滔滔,河面有十幾里寬闊,焦飛浮上水面之後,左右去看,卻沒能找到蘇環的影蹤。他心中暗道:「蘇環姑娘修為比我還要高深,又是一條蛇精,淮河之水雖然浩大,卻也難不住她才對?為何卻不見她的影子,難道那女人沒有把蘇環姑娘扔下來不成?或者扔到了岸上?」
焦飛五指一張,從掌心的黑色光圈中吐出了一件形如鎖鏈的法器,這是禾山道的五馬浮屠鎖。創出這法術的禾山道祖師,曾是一位大將軍,在西域跟蠻人大戰數十場,吃過了蠻人的戰陣利器鐵浮屠的厲害,後來投入了禾山道門下,就苦心創出了這宗法術。
鐵浮屠乃是把良馬用鐵甲罩了,再用鐵索連接起來,沖陣的時候,力量奇大,無往不利。這五馬浮屠鎖就是要尋到數百匹上好的良馬,用盡手段折磨,讓這些馬兒死的時候怨氣衝天,魂魄不散,這才收了魂魄,用禾山道的法術練成陰馬。
每煉成五匹陰馬,就用符籙練過的鎖鏈穿起來,對敵的時候,五馬浮屠一衝而過,便是數百人也抵擋不得。且這陰馬乃是馬匹屈死時的魂魄練就,無形無質,即便在樹梢之上,陡峭山峰,乃至江湖湖海也能如履平地。
放出了五馬浮屠,焦飛一躍而上,驅趕了這五匹被鎖鏈連在一起的陰馬,順著淮河往下游尋找,他找了半日仍舊一無所獲,這才大失所望的上得岸來。
「難道蘇環姑娘沒能逃過此劫,已然不幸了麼?我還答應過她,要幫她救了姐姐,此番諾言也全數成空了。」
焦飛和蘇環一路行來,這女孩兒嬌俏可喜,倒也生出幾許關懷,但是他費盡手段找不到,也只能空子自悲嘆,對出手暗算他和蘇環的女人深為憤恨。
「這修行之路,漫長危險,稍不小心,就半路夭折。我還是要把法力練成,才能不受這樣的欺辱。對了,不知道麻九龍前輩如何了,那女人已經走了,想必他也沒有大礙,我回古廟去看一眼也好。」
焦飛驅了五馬浮屠,不上一刻就到了古廟門前,他之前趕路不用這東西,是因為五馬浮屠陰氣森森,實在太招人眼,大路上被人看到,怎麼也是一個妖道的評判。若非這地界荒盪無人,焦飛也不敢這麼大膽的使用禾山道的法器。
讓焦飛失望的是,古廟中所有房舍都已經倒塌,處處都有雷火的痕跡,他尋了一圈,便是連那十口黑棺都散碎在地,間或有些屍骨,想是麻九龍道人練就的鐵屍,在鬥法中也被轟成了飛灰。
焦飛拜師之後,跟隨了師父藍犁道人一路來去長安,後來雖然師父不見了,身邊還有個蘇環相陪,忽然間天地間固蕩蕩的,似乎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焦飛面對著孤峰冷廟,忽然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心甚蕭索。
「問道之路,從來便是這般冷清,無人陪伴。也不知那些前輩,是如何忍受的下來!」
焦飛在孤峰上站了半個時辰,只覺得天地之間無比闊大,叫人生出窮盡力量,也無法尋出盡頭之感慨,似乎人世間一切悲歡離合,儘是微不足道之事,心中忽然多了幾分感悟,向道之心卻不知不覺再堅了一層。
焦飛在這孤峰上感悟天地道機,龍虎派的楊明河卻氣急敗壞,正在一路狂飛,死死的盯住了前方那道白虹。焦飛和蘇環忽然被這人捉了,楊明河立刻就暗道一聲不好,他被師父赤龍子派來監視這兩個少年男女,就是為了找出藍犁道人的下落。
藍犁道人奪得的純鈞壺那是何等寶物?足夠給任何一家門派,做鎮派之寶。又只得這一條線索,楊明河深知這事情重要,忽然有人殺出來,把焦飛搶去,你讓楊明河如何不急?
第五章 水調船頭(七)
藍犁道人何等威名,便是連他師父赤龍子都要召集本門的幾位師兄弟,才敢來尋藍犁道人的晦氣。楊明河怎敢距離焦飛、蘇環兩人太近?因此出事的時候,他措手不及,竟然沒來得及阻攔,飛遁時又慢了一步,起在半空時恰好被一座山峰遮擋了一下,沒有看到那女子把焦飛扔到了淮河裡。
一次楊明河一路急追不休,卻混沒注意那女子手中只有一人了。兩人一前一後,如天星過渡,晃眼就飛出了數百里,前面那女子忽然發出咯咯嬌笑道:「後面那位公子,小女子已經到了家門,就不勞公子遠送了。」
那女子所駕馭的白虹瞬間增速了一倍,楊明河眼睜睜的望著那道白虹消失於天際,拼了命的催動遁光,卻也只能望塵莫及。西玄山龍虎派這一門,法術威力強橫,卻不善飛遁之法,不然那一次追蹤藍犁道人,也不會是楊明河第一個折返回來。實在是他的遁法速度太弱,追不上前面的那些人了。
此情此景,楊明河也只能長嘆一聲,垂頭喪氣,把遁光方向一撥,迴轉西玄山去了。
焦飛自是不知自己因禍得福,居然就此擺脫了西玄山龍虎派一脈的追蹤,天大地大,從此自由自在。他在孤峰上,古廟前堅固了道心,便乘了五馬浮屠,迴轉了淮河中的那座水府。經歷了種種事情,終於安定了下來,焦飛也不去檢視麻九龍送他的半部道訣,也不去查巡水府的房舍,只在水府前真水之氣最為濃郁處勤修黑水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