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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三人一進來,焦飛就從夢中驚醒。他畢竟是個修道的人,陳太真,孟闐竹,越輕寒等三人又沒隱蔽了氣息腳步,才一踏入丹室的院子,焦飛就知道了。但是焦飛現在這樣子怎好見人?不消說道袍比爐火燎著了一大塊,頭髮都有些焦枯,臉上都是黑煙,跟鬼也似,孟闐竹和越輕寒都是冰紈般的道裝,跟畫上仙子相仿,由不得他不自慚形穢。
陳太真這般一說,焦飛也有幾分不好意思,正要思量是不是「醒」轉過來,解釋幾句,越輕寒忽然問道:「焦飛師弟,你剛才開爐煉的是不是定顏丹?」
越輕寒直來直去,這麼一問,那是把焦飛裝睡的事兒揭穿了,讓這黃臉少年老大不好意思,一翻身爬起來道:「前些時候小弟出門幫陳師兄去採藥,無意中得了一株絳珠草,就試著煉了一爐定顏丹。這定顏丹的丹方還是孟姐姐當初送我的醫經上記載的哩。」
越輕寒玉容如冰倒也看不出來喜怒哀樂,只對焦飛問道:「不知焦飛師弟你煉成了沒?」
焦飛點頭道:「小弟僥倖煉成,只是拉丹時手法不好,毀了大半的藥材,只得了二三十粒。越師姐可是需用此物?只要您留給我兩粒,其他的儘管拿去。」
越輕寒和孟闐竹同為灕江劍派的四大弟子,一身道法不消說是極厲害的,焦飛和孟闐竹關係尚可,但是越輕寒卻是天生的一股冷淡的脾性,他根本無從結交。見越輕寒忽然問題定顏丹,焦飛自是好不吝嗇的把整隻玉瓶都遞過去了。
越輕寒淡淡說道:「我也要不那麼許多,便跟你討五粒,日後有以回報。」
焦飛看著越輕寒,隨手捏出一個羊脂玉的瓶子來,從自己的那個玉瓶中傾倒出五粒定顏丹,素手如玉,和兩枚玉瓶相映生輝。越輕寒的玉瓶倒是上佳美玉,跟美人兒玉手一般溫潤,焦飛自己的那個玉瓶,不過是隨手準備下的,就顯得質地次了許多。和越輕寒玉手放在一起,頗有些不協調,顯得寒酸了些。
「這修道之人也講究美食美器,只是我還不夠那個資格,等我煉就了元神,能夠長生不老,或者有機會考慮這些罷。」
焦飛從越輕寒手中拿回了自家的玉瓶,拱手說道:「幾粒丹藥,還不是什麼珍稀之物,也只是借了陳太真師兄的丹爐煉來試手,哪裡值當什麼?還敢需要越師姐報答!我這丹方還是孟姐姐給的呢,講究起來,此物孟、越兩位姐姐也有一份的。」
越輕寒收了定顏丹,似乎心情歡悅,難得多說了幾句道:「孟師妹倒是廣結善緣,焦飛師弟入門才不許久,就有這般修為,日後你討救兵的地方又多了一處。」
孟闐竹微微笑道:「師姐說笑了,不過這話還真是如此,出門行道誰不遇上些麻煩?焦飛師弟進境如此迅速,不日便可追上我們姐妹,到時候孟姐姐有求,你可不能拒絕。」
焦飛甚感惶恐,連忙謙遜了幾句道:「兩位姐姐說哪裡話來,若是我能有本事,讓兩位姐姐也得以藉助,乃是焦飛天大的榮幸。」不知不覺間,焦飛把越輕寒也從師姐喊成了姐姐,關係又緊密一層。陳太真在旁聽得確真,心中暗忖道:「焦飛師弟人緣到好,本派有蘇真,徐慶師弟願意幫他,外面還有孟師妹,越師妹這兩個硬手。不似蘇星河師伯那般脾氣古怪,雖然派中許多人都受了蘇師伯的恩惠,緊要關頭卻難得尋得人幫手。不然這次怎會吃了藍犁道人的大虧,連性命都保不住!」
第二十章 求親(四)
修道之人等閒不招惹事端,但也有避不過去的爭鬥,誰也不敢說自家道法無敵,長勝不敗,同道好友越多,遇到了事情便能有個緩手。修道人不貪慕世俗之物,但是一應的法寶,丹藥,天材地寶,丹訣,法術,都比世俗之物珍貴的多。有些事情,比如要煉一爐能夠提升修為,衝破瓶頸的珍奇丹藥,沒人相幫,絕做不來,不是至交好友,誰敢請來護法?要祭煉一件不世的法寶,需要多人一起出手,沒有生死與共的同門,甚或同道至交相幫,誰敢大刺刺的請個不知根底的人幫手祭煉?
不管道魔諸派,還是佛門雜家,沒有同道至交,修行路上就要坎坷無比,有人私心自用,只一回被人知曉,就再也交不著朋,遇到事情也只有一個人死扛罷了。
便是因此緣故,那些殺人如宰小雞,翻臉無情的人物,也不敢輕易禍害了朋友,遇事總要顧及幾分臉面,講究些「信、義」二字,免得鬧的孤家寡人,眾叛親離。遇到大事無人援手,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舍長生之外,一切法寶,丹藥,道法,都是虛妄。真能求得長生之人,也知道何者為貴,畢竟煉就元神除了本身修持之外,一切外在的手段全用不上,就算搶奪了天下奇珍,還是不得長生。
越輕寒本來雙眉入鬢,鳳眼含威,身上的一股威勢讓人不敢靠近,但就在這一兩句話的功夫,對焦飛的態度就緩和了許多。孟闐竹笑盈盈的,心中暗道:「當日是我失算了,若是把焦飛師弟介紹到本門哪位長老門下,現在定是一飛沖之勢,絕不會遜色在天河劍派的成就。看焦飛師弟在陳太真師兄這裡如此隨便,顯然已經深得諸位長老信任。看來我跟諸位正教的長老眼光還是有些遜色,竟然當面錯過了焦飛師弟這樣的奇才。他能在短短一年內從不諳道法的尋常少年,到了鍊氣入竅的修為,還能獨立煉丹,已經是道家九大派中百年罕見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