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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環微微遲疑,伸手撿起了那黑袍道人王道緣丟下的渾天幡,低聲說道:「這王道緣是苗疆十萬大山,三百年成精的一頭鐵背蒼狼。我和姐姐也住在十萬大山之中,和他也算是緊鄰。只是王道緣不思修煉,只想取巧,多次和我姐妹爭鬥,雖然屢次輸了,我姐姐寬宏,都放過了他。但是這賊子心毒,竟然勾搭上了禾山道的姚開山,設計把我姐姐捉了去,要練那獨門的邪法。」
「恰好李家皇帝要開水陸大會,那姚開山聽說被點中的修行之士,可以封官得賞,就貪圖繁華,從苗疆趕來長安。我一路上跟著這兩人,想要救回姐姐,只是在長安人生地不熟,那姚開山法力甚是了得,我幾番謀劃,都不曾得手,還險些把自己陷在這兩名賊子的手裡。」
焦飛心中一動,順口問道:「那姚開山可是腰間盤蛇的惡乞丐?」
蘇環眼中盈盈有淚,低聲答道:「正是!」
焦飛平時讀書之餘,最喜歡看神怪誌異的文章。本朝從開國皇帝,到如今的李膺天子,都仰慕佛道,因此多有不得志的文人喜歡寫這些文章,雖然不入文壇大家主流,卻也流傳極廣,素來有東南西北四大家之稱。
焦飛最喜的《禹鼎志》便是南方第一大家吳承恩編撰,北方名聲最盛的,就是自號狐中才子的蒲松齡。此人所著的《聊齋》一書,也不知寫了多少才子和妖狐,花精,艷鬼相戀的故事,每每感人淚下,只是焦飛年紀還幼,不喜這些香艷文章,更喜歡曠世英雄,翻天覆地的鬥法。
但是那一部聊齋,他卻是看過的,蘇環這般模樣,讓他想到了那惡乞丐姚開山腰間所盤的赤鱗大蛇,心中暗道:「不會這女孩兒是蛇精變的罷?難道那條赤鱗大蛇便是蘇環姑娘的姐姐?」
蘇環不肯明言自己的身份,焦飛也不好動問,便說道:「既然這鐵背蒼狼怪跟那姚開山學的邪法,想必那禾山道的姚開山法力更厲害。蘇姑娘你打算怎麼救回令姐?」
蘇環雙手一搓,把掌中的渾天幡縮成了數寸大,籠在在衣袖裡,泫然搖頭道:「我也不知,只希望那惡人,自己粗心大意,讓我救了姐姐,便逃回十萬大山,去往那深山之中,讓他再也找不找。」
焦飛雖然喜歡弄些稀奇古怪,但是心腸不壞,見蘇環可憐,就動了相幫之念,只是他自己也沒什麼本事,不知該如何開口勸慰這女孩兒。
第二章 黑水真法(六)
焦飛看到地上的黑狼屍身,有些皺眉道:「這大鵬明王塔畢竟是嚴尚書家的私產,不能把這東西放在這裡,只是這頭黑狼如此巨大,怎麼才能搬運出去?」
鐵背蒼狼怪王道緣死後,身上的道袍便穿不住,蘇環伸手把他腰間掛的一個獸皮囊摘了下來,恨恨的道:「這卻無需擔憂,這禾山道的弟子,身上都會帶有這五陰袋,不但可以收著法寶和隨身應用的東西,亦能化去血肉,也算是一件犀利的寶貝。」
蘇環把獸皮囊一抖,一道半紅半黑之氣吐出,把鐵背蒼狼的屍身一卷,連地上的血漬都乾乾淨淨,一起吞了下去。這女孩兒順手把獸皮囊往焦飛手中一塞,爽快的說道:「王道緣雖然投入了禾山道門下,但他畢竟是異類出身,並沒有得傳什麼上乘法門。只練就了這個五陰袋和那杆渾天幡,渾天幡我收了,這五陰袋便歸你。」
焦飛正待拒絕,蘇環噗嗤一笑道:「剛才看你呆呆,沒想到居然有如此機智,竟然憑著那麼一手法術,就讓王道緣落敗身亡。想必他死後去地藏菩薩那裡,也很不甘心,只是被一團水氣打敗了罷!你是跟誰人學的法術?剛才我看你身上朦朦朧朧,居然連我也看不出來根腳,這才推了你一把,沒想到這一次頑皮,卻是不小的福氣。」
這女孩兒又哭又笑,又直承剛才乃是有意推了他一把,脾氣直爽,反倒讓焦飛多生出了三分好感,不禁一笑道:「我師父名諱,不大方便說起。只是我修煉才不過幾日,法力實在淺薄,惹蘇姑娘笑話了。」被蘇環這般一說,把話題岔開,焦飛略一猶豫,心頭也好奇這五陰袋的法力,便隨手收了起來。
蘇環柔聲說道:「禾山道是苗疆十萬大山最厲害的三大派之一,他們的法寶都是用人獸的生魂,血肉祭煉。渾天幡需要采六百六十六對雌雄雙獸,或者童男童女的生魂來祭煉。五陰袋卻是生靈血污練就。如果這兩件法寶徹底祭煉完成,普通修道人的法寶碰上了立時便會被污穢,除非練就罡煞之氣,才能護住自家的法寶。我的道行還差,若不是仗著苦練的巽風鞭法,變化靈活,讓他的渾天幡上的黑氣碰不到,最多撐個十幾下,就要被他廢了我苦練的這一根白鱗鞭。」
焦飛倒是聽過師父藍犁道人說起,各家各派祭煉法寶的手段,似乎藍犁道人對大荒派祭煉法寶的本事最為推崇,其餘諸家便不大放在眼裡。禾山道這名字,藍犁道人從未跟焦飛提起,他也不知道這兩件法寶的威力如何。
聽了蘇環的介紹,焦飛暗暗把黑水真法練就了一股精氣注入到了五陰袋上,啪啪輕微脆響,一團黑氣旋轉,形成的斗大漩渦,便在他身前出現。這團黑氣漩渦之中,隱隱似藏有一道入口,焦飛微微探看,發現這五陰袋中除了幾件道袍,就是些金銀之物,還有火摺子,繩索,蒙面巾,一口袋麵餅,等等雜物。
那頭鐵背蒼狼怪的屍身,被一團黑去裹住,就像是在消化一般。這麼一會,那團黑氣已經把鐵背蒼狼怪的身子消化了兩三分,看模樣最多半個時辰,就能把這修煉的三百年的妖怪,化成一團精血,滋補了這五陰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