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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寬倒是雙膀張開。把好幾個姑娘一起摟入懷裡,呵呵笑道:「當初我卡死在丹成這一關,我師父查雙影就帶了我四下去殺人放火,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只道有一天我忽然醒悟到這些事情皆是虛幻,便忽然罡煞凝練,金丹大成。我也是好心,看焦哥兒你卡死在鍊氣丹成這一關,把自家經驗分薄與你。」
焦飛把罡氣運起,那些撲出來的女孩兒都近身不得,他無奈笑道:「這種法門不適合我,孟大少還是你自家玩罷。」
孟寬呵呵一笑道:「你沒試過,怎知此法不成?」
焦飛露出古怪神色,這才驀然發現,現在的孟寬並非是那個兒時玩伴,而是道門九大派之一,竹山教的真傳弟子,更練成了五行陰煞地極真火這門厲害無論的法術,有資格競爭下一代竹山派掌教之人。他雖然這次舉動,看起來魯莽,但其中卻大有深意。焦飛微微尋思,正想自己是否心中還有屏障。天魔童子已經在陰陽葫蘆內說道:「老爺儘管放心去快活,你出來之後,我便一把火把這家青樓燒了,保管連一個活人也逃不出來。」
焦飛被天魔童子這一叫,這才驀然醒覺,忽然想道:「他有他的道,我有我的道。剛才我居然有些意動,那是險些走錯了。」想到這裡,焦飛心情大為暢快,全身法力驀然流傳加速,似乎升入了某種空靈之境,扭頭對孟寬笑道:「這次可是要多謝孟大少了,不然我險些就落入了俗套。」
孟寬見焦飛一瞬間就醒悟,亦是哈哈大笑,推開了身邊的幾個姑娘喝道:「我們兄弟進去喝幾杯,祝賀焦大少爺心境又純淨一層。」
焦飛這次才不再推脫,古人云一朝得道,紅粉皆為骷髏,正與他此刻心境若何。被孟寬這般一試,焦飛胸中去了塊壘,不拘是青樓,還是酒樓,皇宮大內,還是爛泥枯井,皆是一般,只要道心如一,這些東西都不能沾染心中那一片明鏡。
兩人攜手上樓,把那些胡亂撲上來姑娘一一打發了下去,只讓人上了酒菜。對酌暢懷。
焦飛把心魔大咒暗暗發出去百餘團,這裡來的人甚是蕪雜,焦飛也不稀罕心魔大咒懾人精血法力的好處,只是忽然一下子接觸到了人間最污穢,最骯髒的種種思想,頓時讓他的心思沉入了某種極其玄妙的境界,比起剛才的頓悟,更有一層無法說明的奇異感覺。
孟寬見焦飛說了幾句,便即停杯不飲,思存起來,不僅搖了搖頭。亦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心道:「雖然我在老師的照顧下,並未有焦飛你那麼多磨練,但是論起這些磨練道心的手段來,你終究還是缺了一個老師。只要你能撐過我給你預計的這幾場感悟,說不定數年內就有望鍊氣丹成。」
焦飛心中正感應人心變化,忽然有一縷極其哀怨的憤怒之意,順著其中一團心魔大咒傳了回來。焦飛把眼一張,眼前就多了一面道心純陽鏡,這面淡金的鏡子中,清清楚楚的映出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正被一個肥胖的婆娘毒打。這個婆娘惡狠狠的罵道:「你這小爛貨,憑你以為自己是誰?已經被賣到了我們這裡,還想要做貞潔烈婦麼?」
那女孩兒好不可憐,若不是那肥胖婆娘擔心打壞了,賣不上好價錢,下手還要更狠,饒是如此,現在也被抽打的快要背過氣去。
孟寬倒也沒有見過焦飛這般法力,心中嘖嘖稱奇,隨口說道:「你要救這個女孩兒麼?」
焦飛搖了搖頭,陷入沉思,他這時已經想明白,為何郭嵩陽讓他做好事兒,只做十件。天下時時都有不公,時時都有人被冤屈,若是修道人把許多時間,拿來管這些人間不平之事,哪裡還會有時間修道?若是不管這些受了冤屈的人,不管這些不平之事,心中一股激盪的情緒,又怎能平和?
這乃是鍊氣丹成的第一個心結,若不打開,便無望突破這一層境界。許多人卡死在這一關,便是因為這一心結。
心性冷漠的,對這些受了冤屈,不平之事。視而不見,只道自己心冷如冰,見死不救,便是真正的道境。那只是一些無恥之人,拿著麻木,冷血,無恥,當做修道之門,除非是投機取巧,丹成九品,不要說上三品的丹,就是中三品也無望的。
那些心頭熱血,不顧一切去幫助人,最後自己大道無望的,一樣是不得成就。
這其中的微妙,焦飛亦是在這一刻才忽然醒悟,原來郭嵩陽指點自己做十件好事兒,十件壞事兒,十件暢心所欲之事兒,加上著書一本,便是鍊氣丹成要過的四種心境,四種心結。現在他就遇上了第一關,若不是孟寬帶他來這種地方,焦飛或者自己也能領悟到這一點,但是卻要晚上許多時日。
孟寬等了半晌,見焦飛仍舊沉思,不由得喝道:「焦哥兒,你若是在考慮下去,這女孩兒被打死也有份了,根本不用你再去想,救還是不救。」
焦飛忽然一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人還是要救的。總不成好人不做,非要去做冷血的禽獸,袖手旁觀,見死不救這種事兒,除非我伸手也是個死,不然可做不出來。」
焦飛少年時便有些古道熱腸,故而才會在長安和蘇環初見,便願意幫她抵抗王道緣,姚開山師徒;見到赤鱗太尉和蛟太尉爭鬥,也會出手;寧可得罪虞元,也要救一救虎妖胭脂;見到蛟十力受苦,也要想方設法插手。不管是跟隨藍犁道人,還是在天河劍派,甚或外海一行,他這個性子一直都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