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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漢顯然甚是好客,亢明玉正想繼續問些事情。張老漢已經先去廚下尋了些粗疏的米飯出來,殷勤的請亢明玉簡單食用些。亢明玉一來確實餓了,二來也想聽張老漢繼續說說這村裡的事情,倒並未推辭。只是想:「我回頭留給這老丈一些錢財,也就彌補了這一茶一飯,夜宿一晚的招待。」
兩人閒聊這些時候,張老漢大約是對亢明玉有些好感,便繼續說將村中異事。
聽了一會,亢明玉微微一愣,心裡捉住了些破綻,卻不敢相信,問張老漢道:「既然白天找不到這些軍人,老丈怎麼見到那將軍拍死黃牛的?」
張老漢臉色微紅,說道:「老漢我倒也不是親眼所見,只不過鄰家老汪半夜走失了耕牛,起夜去尋的時候,正逢兩軍交戰。恰好他家黃牛走到戰陣之中,他親眼看到那將軍隔空一掌,周圍草木翻飛,那老汪家的黃牛也有千餘斤分量,卻如同草扎的一樣被吹開了四五步,倒地薨斃。」
亢明玉這才轉念想到剛才思及的可能。寒聲問道:「老丈說的震落飛鳥,是不是第二天就發現那裡有禽鳥死在周圍?而且,全身沒有傷痕。有人撿回吃了會生病的?」
張老漢聞言吃了一驚。愕然說道:「確實如此,連老汪家的黃牛,第二天白日去的時候,發現無人移動,就抗了回來打算吃肉。沒想到全家病了一場,至今也沒有全好。」
為了讓亢明玉相信,張老漢急道:「那將軍確實吼聲震天,那些飛鳥若非被震死,身上怎麼也會有些傷口。再有小半個時辰,小道長就可聽到了!」
亢明玉聽了張老漢的話,頓時沉默不語,心下盤算兩遍,對張老漢說道:「老丈我想借您家使個法術,不知可否?」
張老漢這才注意到,亢明玉背後沒有行囊隨身,只帶有一把連鞘長劍,略微遲疑,張老漢說道:「小道長不知做什麼法事,若是沒甚大礙。明日白天再做不遲」。
亢明玉笑了笑,對張老漢說道:「小道不過想為老丈祈福驅邪,鎮鎮宅院。這原是小道報答老丈的招待而已,不算什麼法事,也不用什麼陣仗,畫兩道符給老丈而已。」
張老漢這才鬆了口氣。半夜招待生人進屋,這老頭已經甚為擔憂,更不敢半夜還鬧偌大動靜,生怕惹來什麼禍事。這附近的軍隊,雖然夜夜交戰,半夜裡經過戰場的行人或者禽獸當然被波及,死的沒有一口餘氣。但卻從來不打擾這村子。要不然張老漢也不敢在這繼續居住,早隨兒子們逃命去了。
既然不會招來什麼注意,畫兩道符咒,有益無損。張老漢欣然贊同。
亢明玉見張老漢答應了,撤下背後的行囊,掏出一桿小小的毛筆,調了硃砂在摸出的黃紙上寫了七道清世鎮心符。隨手一轉,七道黃紙符便飄蕩在亢明玉周身,並不下落。
張老漢本來還不信這小道士有啥能耐。只當求個心安,任亢明玉搗弄。卻沒想到亢明玉確有這等本事,看來法力不凡。這些符咒看起來倒也神奇。
亢明玉的清世鎮心符在空中略一停頓,齊齊指向西北方向,而且本來淡黃的符咒卻漸漸的變了顏色。自西北方起,一點一點的變成了暗澀的青黑色。亢明玉臉上頓時變了神色,對張老漢說道:「這村子裡都有誰去看過打仗,回來後有什麼感覺沒有?」
張老漢微微一愣,說道:「村里差不多人人都去看過,回來後有些人說有點頭暈,但老漢自己去過看了,卻沒啥反應。」
亢明玉頓時就愣住了,想了片刻。換了一副淡然的笑臉,對老人說道:「那就沒什麼大礙了。這村子山明水秀,風水雖然不是頂好,卻也不差。日後定然有人發達。等戰事平定,天下安穩的時候,村里說不定會有達官貴人出現。那鬼祟的軍隊,早晚必會消失。小道謝謝老丈的款待,不過天色已經如此晚了,也不好打攪您老安歇。小道想先告擾個地方安歇一宿。」
這年頭兵荒馬亂,打仗後不及處理屍首,附近人家多半會去揀些用的上的東西,來填補家用。既然張老漢說是看過,定然沒有疑問。亢明玉雖然有些發現,但不想驚嚇了他,因此並沒有明說。
張老漢對亢明玉甚是熱絡,顯見平時也是個慈善長者。他幾個兒子出門避難了。剩下了床鋪和被褥都極方便,招待亢明玉在朝東的側屋住了,自己也回去安寢了。
亢明玉前幾天都是露宿荒郊,今晚好不容易才撈到個床鋪,自然是剛一挨枕頭,便呼呼睡去。
他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猛地聽到西北方隱隱傳來喊殺的聲音,想起了方才張老漢的介紹,頓時清醒了許多。他還沒有所準備,一聲巨喝猛地響起,直如平地風雷,晴空霹靂,異獸震怒,天威展現。隔的這麼遠了,聽來還是如在耳邊,險些把亢明玉震的滾下了床。
亢明玉投身的清屏山,無極宮,是道門大派,確有些正宗法術,不是混飯騙錢的江湖神棍可比。剛才亢明玉用清世鎮心符一試,便發覺這個村子的東北方向,陰氣之濃郁,幾乎前所未見。這樣的極陰,極邪的地方,怕是早晚生出邪門的妖物鬼怪。
偏生剛才問過張老漢,這個村子並沒有受多大影響。那些死去的家畜,野禽,只怕不是什麼戰陣波及,而是被陰風鬼氣侵蝕,暴斃而亡。平時這樣的東西,常人吃了只怕大病一場後,還要搭上性命。而張老漢說起,那戶吃了牛肉的人家,卻並無性命之憂。而且,村裡有人去看過,居然還沒甚事情,這些都顯得情況古怪了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