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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我所能。”白漓往著底下飛去,沿著街道一路尋著,看到了水中有人,就施法將人救起。
這邊顏洛踏在水面之上,身形隨著水波蕩漾也是搖搖擺擺,她還是穿著一身銀色長衫,扮成少年模樣,恍然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趙昭熙,腳步一抬,飛上了半空,直往湖中而去。
只見得季傲和水靈正打得難捨難分,水靈妖相已現,不復精靈之明,季傲雖沒有落了下風,可是他施法之間也是助長了這洪水淹城。
當初攔下的一仗,現在還是繼續打了,可這破體殘軀的凡身,可受不住她的法力,如今散了,倒也是散的其所了。
再無猶豫,顏洛手拈花印,身前一擺,剎那間一道紅光暴漲,直衝雲霄,往著周圍蔓延開來,紅光所到之處,風斂雨收,幾個呼吸之間,空中烏雲散盡,滿天祥光,彤雲朵朵。
雨停之際,水靈靈力突然減弱,力氣一竭,被季傲一劍刺中心窩,沒入了水中不見蹤影。
季傲一身狼狽,青衫皆濕,提著劍仰頭看向天空,只見得顏洛身影,心中一喜,原來是上仙回來了,那這水靈就逃不了了。
可是很快的,顏洛的身軀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了,隨風一卷,似有煙塵撒入了湖水之中。
突然意外,驚得季傲一聲驚呼,“上仙!”
“顏洛!”白漓已經趕了過來,半空中伸手一抓,卻什麼也沒有抓住,茫然四顧,又哪裡有顏洛身影。
極快的,一聲輕微嘆息仿佛是從天地之間響起,忽見的湖水蕩漾,鑽出那綠葉紅花,眨眼之間將滿湖覆蓋,一池蓮花盛開,而在其中一朵蓮花之上,一道紅光匯聚成形。
錦斕紅袍如血,紅袍上用白絲線繡著那彼岸繁花,錦履玉帶,滿身華彩,再看那三千青絲束起髮髻,戴著那十八垂珠的帝王白玉冠,絕世容貌,額間一朵曼珠沙華印記,冷眸冰心,漫天風雨之後,滿池蓮香之中,女帝終於在塵世間展露出她真正的面貌。
季傲看得是目瞪口呆,雙膝一軟已經跪下,斂眸低頭,任他見識尚淺,也認得這女帝印記,竟然是女帝尊駕啊。
白漓慢慢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女帝威儀,俯身也跪了下來,心中一嘆,還有些許煙火氣息的顏洛究竟還是不在了,從此後唯有女帝了。
眸光一動,水面漣漪一動,水靈被一隻水形成的巨大手掌抓了上來,她還在不停的掙扎著,“放開我!放開我!”
“汝擅入塵世,塗炭生靈,罪無可恕,今罰汝降入鬼蜮,於忘川澆花千年,以示懲戒。”紅唇微啟,女帝金口玉言一開,水靈不及反駁,剎那就被鎖鏈扣住,被拉入了鬼蜮之中。
“不知女帝降臨,下仙失禮,還請降罪!”季傲總算是反應過來了,連忙請罪。
“汝非吾奴,罪非吾所定,退下吧。”女帝並不想管別人家的事,一晃眼,她一登上半空,凝眸看雲川城裡處處狼藉,百姓們忽見的紅光祥瑞,大雨無蹤,早已歡呼雀躍,朝著這邊連連叩拜,只道是神仙顯靈了。
衣袖一揚,女帝施展開來,剎那間雲川城裡的房屋街道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連著綠柳繁花也是鬱鬱蔥蔥了。
這般也算是恢復原狀了,女帝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一掃,落在了那高閣之上,趙昭熙站在那裡,正直愣愣的看著她。
微一點頭,女帝未在停留,身影一散,已消失無蹤,而那彤雲祥雲是三日才散,這邊神跡,便成為雲川百姓口口相傳的一段故事,流傳許久。
已經過去四天了,雲川依舊,趙昭熙呆坐在書房裡,目光呆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白漓從窗口躍了進來,在一旁坐了下來,雙腳很是不守規矩的往茶几上一翹,“你這胡思亂想也沒有用的。”
趙昭熙只是垂眸,“我以為我已經準備好了,沒想到真的到了這個時候,我會這麼難受。”他以為他可以做到不痛,他以為相思不苦,沒想到在她真正離開後,他會如此的絕望。
白漓托著下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始終不是一個凡人,那個身軀也承受不住她的法力,遲早是要離開的。”她始終是女帝,不可能長久的留在人界,可是她始終都會存在,即使他想見到她也很難。
“那她會將一切都忘了嗎?”還記得那一日,她那一身帝王威儀站在那滿天祥光之中,就像是天中的日月,只可仰望,不能接近,也無法接近。
白漓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忘不忘,全在於她,而她早已存在千萬年,這世間十年就像是滄海一粟,實在是太渺小了。”
“她是生活在哪裡呢?”趙昭熙在想,若他尋遍千山萬水,可否再見到她,跟她好好的告個別。
白漓看了看他,想了一會,還是說了,“冥界,她是冥界絕情帝君,六界皆稱她為女帝。”
趙昭熙微一皺眉,很是認真的問,“冥界?那是不是我死後就可以見到她呢?”
白漓搖頭,“見不著,你若是死了,也就見見判官吧,女帝的絕情殿,一般的鬼魂也沒有那個緣分去。”聽說只有極苦極悲極傷的魂魄才能飄蕩那絕情殿裡,趙昭熙怎麼看也就痴情些,去不了那裡的。
“看來,確實無緣見她了。”趙昭熙看向了窗外,夏日已盡,秋風涼涼,很快冬日也就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