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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怪!那窗戶明明是橫向開關的推拉窗,怎麼可能被風吹動?
可除了江珧,沒一個人在乎這個插曲。
梁厚帶著攝影機走進黑暗的外面拍攝,其他人懶洋洋的聚在客廳里打牌,像度假一樣悠閒。江珧玩了幾局,拉著吳佳陪她去衛生間。
「佳佳,圖南剛才有沒有騙人?」
「反正他以前教我的時候就這麼說。」作為一個妖魔,吳佳的年紀其實非常幼小,她用僅有的一點經驗安慰江珧:「我只見到過像影子似地東西飄來飄去,妖力逼過去就給打散了,它們其實很弱的,你不用怕。用力量算,這屋裡面最嚇人的是圖大魔王,我要是阿飄,看見他的影子就馬上逃跑,誰想跟他住一個屋檐底下!」
老房面積不小,僅二樓的客臥就有四五間,但江珧不肯獨自在鬼屋裡睡,於是跟吳佳、言言三個人合住一間,男人們各自為政
。
臥室里對著床又是一面大鏡子。迷信來講是『煞』的一種,易召鬼,對主人不好。科學解釋就是人在睡眠前後意識渙散,突然看到鏡子裡人影晃動會受驚,所以應該儘量避免這種設計。看來張啟聖的海歸背景沒給他什麼風水意識。
江珧把洗浴用品拿出來準備去洗澡,言言站在鏡子面前梳頭,一邊梳一邊幽幽地跟她說:「你知道嗎?有種女鬼生前有長發,死後也喜歡碰觸頭髮的感覺。當你彎腰垂下頭髮清洗時,她就伏在你背上幫忙。洗著洗著,如果你發現自己的頭髮變長了……」
一聲短促的尖叫後,帶子抓住吳佳要求她陪洗,圖南光著腳走進來,伸手捏住言言的後頸,像抓一隻淘氣搗蛋的野貓一樣把她拎起來,開窗從二樓扔出去了。
言言在空中翻了個身,背後似乎出現了幾條棕色的大尾巴,一翻一卷,無驚無險平穩落地。可惜圖大魔王並沒這麼輕易饒了她,言言頭頂上三尺見方的地方突然暴雨驟降,嘩啦啦把她澆了個透心涼。
兩分鐘後,言言夾著尾巴濕漉漉的回來了。
「再不敢了。」她低著頭小聲說。
圖南瞪了她一眼,回身走了。
浴室里熱氣騰騰,吳佳光著身子坐在浴缸里,樂呵呵地用大尾巴拍水:「她就是看著文靜,實際上悶壞的那種。可能是活得太久了,最愛捉弄人。刑天那次,她的法術明明很熟練,還非要讓我來,害我出洋相被圖南罵。」
江珧站在花灑下洗頭,託言言的福,她走出這棟房子之前是不敢彎腰低頭洗了。
「是狐狸嗎?」
「不,大概是狸貓之類……中國的妖怪品種太多啦,還好多生僻字,反正我搞不清,也不想背。」吳佳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差生形象,她難得有化為原形泡到爽的機會,忍不住哼起歌來。
聲音一起,江珧的臉就止不住的抽搐,果然鬼哭狼嚎魔音入耳,沒有一個音能碰准。心道如果有危險發生,乾脆讓吳佳高歌一曲,絕對有退魔驅邪效果。
洗完澡換上睡衣,熄燈的時間到了。因為天氣原因,被窩陰冷潮濕,江珧懷念著太陽暴曬過的蓬鬆被褥,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自己的一部分意識依然沒有沉睡。
夜的黑暗與寂靜充滿整個空間,空氣壓抑而滯澀,死氣沉沉的壓迫著躺著的人。初夏的夜晚,
手腳依然像泡在冰水裡一樣始終暖不熱。
快天亮了嗎?江珧覺得自己已經躺了很久,可屋裡依然很黑,天花板上暗淡的裝飾物一直就在眼前,她究竟是睡著了,還是沒有睡?是夢到了天花板,還是一直睜著眼睛?
那股刻骨的陰寒越來越厲害,江珧終於感到不對勁的地方。
有什麼東西在她床前。
它伏在那裡,用極怨毒的眼神看著她。
鏡中模糊的人影來回爬動,赤腳踩在地板上輕響近在咫尺。
啪嗒,啪嗒,啪嗒。
江珧覺得內臟都變冷了,不斷用這是噩夢來安慰自己。如果不是夢,躺著的她為什麼會撇到鏡中的影像?
假的,全都是假的。江珧用全部的意志忍耐著這恐怖的盯視,甚至沒有能力分神開口求助。
那東西似乎狂躁起來了,不斷繞著床走動,床板下傳來咯吱咯吱的磨牙聲響,像是一邊詛咒一邊咬噬想像中的肉體。些微鐵腥臭味漂浮在周圍,那是血的氣息。
這難熬的噩夢一直持續了一兩個小時,天亮江珧起床的時候,便如經歷一場惡戰似地渾身僵硬疲累。
雨已經停了,天卻沒有放晴。吳佳開了窗,讓流動的空氣將室內的沉重掃除出去。
江珧確定自己真的已經清醒了。
她伸出手,把垂在床沿下的床單拉了起來。
或許是鐘點工偷懶,這裡隱蔽的灰塵並沒有被清掃乾淨。
深色木地板上,分布著數不清的手印和腳印,以及被撕成碎片的黃紙符。
☆、第21話 消失的妖魔
「吃嘛吃嘛,我特意早起去鎮上買的,來回開了一小時車呢,夠賢惠吧!」
圖南把一堆面窩湯包豆皮熱乾麵等武漢小吃往江珧面前推,一臉討好的『求誇獎,求表揚』。
可惜江珧受了驚,哪裡有心情吃早餐,揪著他袖子直接拉到二樓臥室:「你先告訴我,床底下的痕跡是什麼弄出來的!」
圖南彎腰看了一眼,對她攤手:「寶貝兒,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家的鐘點工阿姨太不敬業了!你有空去我家看看,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