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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你幹的事?真夠陰險的。」江珧再次做鄙視你的手勢,圖南卻滿不在乎:「狩獵是技術與智慧並用的運動,呆九智商不行,怨天尤人有什麼用,誰打死算誰的!」
卓九當然不肯承認,鬥嘴拼不過胖魚,他另行其道,提出教江珧用槍。圖南蹦著叫他也會,卓九一句話駁回:「你知道安全使用守則嗎?剛剛還往河裡和樹上開槍,反彈一下你賠得起?」
圖南一下子蔫了,悻悻然咕噥:「本座弓馬嫻熟,吃虧到上岸晚了,這幾年誰還在城裡玩兒槍?如果用弓,我也不比你差什麼。」
「喏,別抱怨了,拿著我的山寨機玩遊戲吧,有個海豚頂球還挺好玩的,正適合你。」江珧哄小朋友一樣把手機塞給他,心道原來這傢伙是在槍枝管制條例頒布後才上岸的,不知道他之前那些年在海里幹什麼。
安全性能評估圖南全盤輸給了卓九,只好怨聲載道地把教導江珧的任務拱手出讓。但他也不肯走開,十尺內晃悠著兜圈子,嘴裡一刻也不閒著。
卓九個子將近一米九,從背後攬著托槍,把江珧遮個嚴實,只露著一截白藕似的手腕子。扳機上的手指軟軟小小,指甲是粉色的,戳地圖南心裡痒痒,總想湊上去搗亂。
她確實沒有那時絕世的姿容和君臨天下的氣魄了,個頭小了點,脾氣又大了點,可他左瞧右瞧就是愛得死心塌地。像一頭強大而美麗的母獸忽然退回了幼年期,變成毛茸茸嬌嫩嫩的小動物,帶著點可憐的可愛,一時也離不開照顧,讓人心甘情願去守護她。
圖南心裡想起以前的事,閉上嘴不說話了。那時卓九
還是個半大的少年,生澀地連弓也不會持。她略高出半頭,站在他背後手把手指導,便如同今日他站在她背後。
江珧開了一槍,擊中遠處當靶子的樹幹,興奮地小臉通紅。
看著看著,不知怎麼,圖南突然就掉了淚。
當年她愛護照顧過的人,終於回來愛護照顧她了。
打過獵,吃上了烤鹿肉,半夜大家又去泡無人溫泉。就著一杯琥珀般的黃酒,吃滾泉煮出來的雞蛋和老玉米,舒服地渾身骨頭都酥軟了。吳佳終得了個機會恢復原形,甩著大尾巴直嘆息。
「這裡真好,要是我爸媽也能來玩玩就好了。」
江珧把熱毛巾裹到頭上:「那就帶他們來啊,說起來,我還真沒見過純鮫人什麼樣子。」
「我爸超帥的,就是以前被遊輪撞過頭,有點路痴,我媽不放心他一個人出門。前幾天還打電話說想來中國看看我,順便旅遊呢。」
「來吧來吧,到時候你住我屋裡,他們倆住你那間,要是圖南敢搗亂,我就揍他。」江珧泡的通體舒坦,一時間豪情萬丈,拍胸保證。
吳佳嘆了口氣:「搗亂倒不怕,怕的是他嘴饞……」
正說著,水面上裝酒杯的小托盤忽然有了意識,晃晃悠悠往江珧這邊飄過來。
她愣了一下,伸腿踹過去,腳底下踩到一塊滑滑嫩嫩果凍似地物體。托盤從水面上升起來,下面是漆黑髮亮的弧形脊背,以及一對精光四射的豆豆眼。吳佳嗷的一聲喊,光著身子跳出泉水,化出兩條腿逃命也似的跑到樹後躲著。
那坨果凍倒沒有想吃鮫人的意思,對著帶子開黃腔:「嘻嘻嘻,長夜漫漫,需要異性按摩服務嗎?捏肩捶背推奶冰火全套免費包您滿意。」
江珧憋氣入水,抽了條浴巾裹住自己,作勢從岸上抄起獵槍:「佳佳,瞧我打個溫泉水怪,一槍爆頭,永絕後患。」
坑爹貨雖然體型巨大,但在水裡靈活的難以想像,帶子還沒上膛,他一扭尾巴沉下去溜走了,噗嚕嚕吹上來一串氣泡,空留「咩嘻嘻嘻」的蕩漾笑聲。江珧持槍掃視,見樹林裡還潛伏著一個卓九,他比圖南慢了半拍,被江珧瞪個正著才戀戀不捨轉身撤退。
「你妹的,瞧著是個正經人,誰知道也不是好東西。」帶子紅著臉罵了一聲,吳佳從樹後探出頭:「都走了?」
「走了。」她放下槍,想到離開時要還給應龍,很是遺憾地撫摸了一把。
他們兩個看似共進退,言語上卻不怎麼合得來,還時不時黑對方一次,天曉得是怎麼勾搭上的。
離
開那天,應龍送了大家許多高品質的東北特產,並熱情邀請江珧再來長白山做客。圖南酸溜溜地插話:「早知道你是地頭蛇,我就不帶她來了。先說好,我家珧珧這兒沒位置了,你繼續獨自舔傷懷念老情人吧!」
應龍也不惱,淡淡地道:「吾尊待客之禮而已,若是大公還在,你敢當著他面這麼說麼?」圖南神色立變,江珧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大公是誰?」
「誰也不是!」圖南急忙忙把她塞進車裡,一溜煙開跑了。
☆、第45章 世說新語鯤鵬篇
第四十五章世說新語鯤鵬篇
長白山三日三夜豪華游過得很痛快,回到北京,圖南一通胡編亂造竟然硬剪出四期節目,從恐龍後代猜到輻射變異蜥蜴,又從尼斯湖水怪發散到喀納斯湖區水怪,各方專家學者、攝影愛好者、未知生物迷同聚一堂玩猜猜猜,把人胃口吊到十足十,卻在最後一集最後五分鐘揭示出真相——水怪是朝鮮那邊沒拴好的汽艇。
面對網上鋪天蓋地的吐槽痛罵,江珧基本已經可以做到熟視無睹了,她更在乎台里發那一千塊錢獎金——《天池水怪》系列播出,欄目組的大名又一次響徹祖國南北,收視率再破新紀錄。又到發薪日,她經濟得到緩解,還上了一部分錢,吃泡麵的苦哈哈日子過去,但居住情況卻更加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