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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停,倒回。暫停,倒回。反覆看了幾遍,畫面始終不太清楚。
江珧看向梁厚,發出了無言的要求。大叔無可奈何,只好把素材拷進電腦,用軟體進行技術處理。
畫面定格,一遍遍的渲染後再次拼接,更清晰的影像顯現出來。
一個長發蓋臉的女人,像被繩子吊在空中一樣,在二樓窗口不停晃動。
瞬間,江珧的心臟一陣瘋狂躍動,震得發痛,幾乎要跳出腔子了。她手撫胸口深深呼吸,良久才勉強讓自己超速的心率降下一點。
「你能告訴我,她在幹什麼嗎!?」江珧指著那個晃動的白影,以慘烈的眼神看向支持『鬼魂無害論』的圖南。
「就跟畫面拍攝的一樣,大概在看風景吧。」圖南很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睛,看起來極其的欠揍:「她無聊杵在那裡不能怪我啊,按理說一下死了四個,打麻將不應該三缺一的……」
「我這就送你過去,這樣它們鬥地主三國殺都不缺人!」帶子青筋,把桌上一個吃空的小果碟朝他扔過去。圖南伸手抄住,又扔給一旁的言言。
「這樣吧,不如直接問問她想幹嘛?」
言言兩手捧著白瓷碟遮住臉,只露出黑黝黝的一雙大眼睛,謹慎地看著上司的臉色。
江珧一愣,想起吳佳說過,這個愛嚇唬人的小妖魔會請碟仙。
「言言,你能用盤子招來鬼魂談談?」
言言望了圖大魔王一眼,見對方沒表示出明確反對,才道:「請碟仙其實是『扶乩』簡化演變來的,古時人類就常用燒龜甲、扶乩與鬼神相通,詢問天意。鬼魂滯留在人間和死界的夾縫中,平時很難顯身交流,扶乩的原理就是通過儀式幫它們突破界限。」
她把碟子扣到桌上,看著江珧跟吳佳:「不過,這儀式至少需要兩個人,最好是女性。」
江珧想都沒想就胳膊相交擺了個叉,吳佳不肯蹚渾水,也使勁搖頭,流暢的京片子變成音
調詭異的外國中文:「我,外來和尚,中國經的不會念!」
圖南一抬下巴:「那你自己搞定。」
言言咬著指甲,用微不可聞的聲音抱怨:「討厭,又要自攻自受。」
由於鬼魂的懼光性,招魂這件事通常都要在凌晨12點做。江珧對爬行鬼和上吊鬼出沒的二樓極其抗拒,果斷拉著吳佳搬到樓下。
同一個設計師,房間的擺設基本沒有區別。四柱床、穿衣鏡、梳妝檯,聯想到靈異事件,這些古董紅木家具此時看起來特別不順眼。
「我不喜歡下面有空間的床。」江珧皺眉盯著這張跟樓上一模一樣的床說。
「好,那就睡地板。」圖南極有眼力見,伸手抬起大床,豎起來靠著牆壁。
「對著床的鏡子也很討厭。」帶子大人發話,圖南又把床搬動移位,把巨大的穿衣鏡擋住,全程像擺弄小孩子的積木一樣輕巧。曾經見識過圖南單手推開家用轎車,江珧對這怪力已經見怪不怪了,倒是吳佳站在門口吭哧吭哧的傻笑,被圖南抓到壯丁指使:「丫頭過來,把梳妝檯搬到隔壁去。」
吳佳沉著臉,單手拎起梳妝檯走了。江珧檢查一遍,屋裡面終於沒有可以映射物體的鏡面了。
這棟樓里最奇怪的就是室內設計,無論是客廳、廚房、衛生間還是臥室,隨便站在哪個角落都能看見自己,甚至走廊的拐角也設置鏡子,完全無縫對接照射。
「我覺得這設計很有問題。」撤掉所有鏡子,江珧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圖南往窗外看去,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去。他拉上窗簾,斂了笑容:「張啟聖說設計師是武漢本地裝飾公司的,明天我親自去市區見見他。」
吃晚飯的時候,江珧才知道言言所謂的『自攻自受』是什麼意思。兩個雙胞胎樣子的女孩兒面對面坐著,從長相、髮型、著裝全部一模一樣,兩個小傢伙一人捧著一碟蟬蛹干吃,可愛極了。
「這叫影分/身嗎?」
「障眼術而已。」圖南用點力氣扔了個橘子過去,砰地一聲白煙散去,沙發上只剩下一個言言了,她手裡拿著橘子,頭上頂了一片樹葉。
喂,平成狸合戰嗎?江珧汗了一下,自從吳佳說漏嘴後,大家似乎破罐子破摔,在她面前再也不費心思隱藏了。
「真夠了!白澤就不能給我找幾個靠譜的傢伙嗎?不是食草小動物就是半吊子90後串串,帶著這樣無能的手下出門人家好沒面子呦!」圖南的每日一耍賴又開始了,湊在江珧身邊嚶嚶嚶的抱怨。食草的梁厚望天,小動物言言看地,串串吳佳撅起嘴,只有文駿馳笑
而不語。
原來言言的真身是一種叫做『獾』的小妖怪,有三條尾巴,長相介於狸貓和浣熊之間,天生會模仿百聲。這種沒有任何攻擊力、只會一點點幻術的小妖魔,當然不符合圖大魔王心目中厲害手下的標準。
不願參與深夜請碟仙活動的江珧和吳佳早早洗漱好,把被褥鋪在地板上並排躺下。
「帶子,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嗯?說呀。」
「言言的房間……好像就在我們頭頂上哎。」
江珧面容一僵,望著雪白的天花板沉吟良久,從被子裡伸出胳膊握住了吳佳的手:「我建議今天晚上開著燈睡。」
半吊子海妖點頭表示同意。
睡慣了厚厚的床墊,這樣只隔著一層褥子躺在地板上實在很不舒服。江珧醒醒睡睡輾轉多次,翻的身體都痛了,還是睡不踏實,好在吳佳近在咫尺,均勻的呼吸聲給了她莫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