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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佳本就口無遮攔,這會兒喝得爛醉,失言不察,一下就把圖南老底揭了。所幸江珧也醉得不輕,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往心裡去,只隱約記得圖南是個又壞又賤,還蠻有來頭的海產品。
玩到半夜,兩人分手各自回家。小區住宅樓的燈幾乎都滅了,江珧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才想起在龍王鎮就把它摔壞了。
暈乎乎的爬上九樓,一開門,江珧愣住了。
客廳里燈火通明,卓九坐在茶几前看電視,滿滿一桌飯菜已經冷透了。
「你回來了,已經吃過了?」
他的神情古井無波,既沒怨懟,也無責備,好像已經習慣多年等待一樣平靜。
「嗯,吃過了……」江珧被燈光照得頭暈目眩,因為手機壞了,晚上不回家吃飯的事並沒有打電話通知他。
「你喝了酒,洗洗睡吧。」卓九站起身,端起一筷沒動的菜餚陸續送進廚房。他從沒讓江珧吃隔夜剩菜的習慣,廚房裡接著便傳出垃圾桶的響動。
江珧呆立在客廳,不知應該道個歉還是裝作沒看到。
深夜電影頻道正在回顧老片——巴里摩爾的《初戀五十次》。江珧看過一次,是講一個因車禍患短期記憶喪失症的女孩,每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就會把前一天的人和事全部忘光。她的男友不得不每天從頭追求一次,讓女主角重新愛上他。
片子一般,江珧只記得那男人很悲劇,無數次的愛戀追求,銘心刻骨,第二天天明就
會化作露水泡影,除他之外再沒人記得。
江珧酒力低微,一夜輾轉淺眠後就是宿醉,疲憊噁心難受的要死。想起昨夜卓九等她吃飯等到半夜的事,更有另一種難言忐忑。
扶著頭痛欲裂的腦袋走出臥室,江珧看見茶几上放了一隻碗。田螺姑娘一樣常駐廚房的卓九手裡端著一盤紅豆西米盞走出來,指了指桌上紫紅色的湯水對她說:「醒酒湯,喝了會舒服一點。」
那種奇特的違和感又來了。
明明只是陌生合租人,為什麼能關心的如此毫不掩飾,理所當然?
卓九坦坦蕩蕩,不暗示不羞澀,仿佛是一切都是他該做的,江珧只好端起碗,乖乖喝了一口。
那湯水又酸又澀又苦,實在不能違心用美味形容,江珧的臉立刻就皺了起來。她一向挑食,中藥類的東西從來無法下咽,可卓九好意熬了醒酒湯,不喝又不好意思,不上不下端著碗踟躕。
「合著這個吃吧。」
卓九似乎早猜到她喝不下去,把那盤半透明的西米盞推到她跟前,像用糖果勸誘不肯吃藥的小孩兒一樣。
江珧臉熱熱的,似乎昨夜殘存的酒力依然沒有退卻。
西米涼潤,豆沙微甜,清淡可口的自製點心沖淡了醒酒湯的酸澀苦味。江珧嘗了點心,對卓九綻出一個歉然的笑容。
「對不起,昨天我手機壞掉了,下次不回家吃飯一定會提前告訴你。」
卓九看著這張晨曦微露可愛的臉,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地說:「你玩得開心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嗯,有人問我還記不記得大明湖畔的尼克,其實我記得,真的。
連續日更,還有人說去年種下的飯卡終於發芽了……有沒有這麼萌啊,只是因為這個周末很閒罷了!
小甜甜是這樣念的:第一個甜三聲,第二個甜二聲。
☆、第18話 特邀嘉賓
第二期節目《鼓惑人心》正式播出,忠實觀眾卓九尹依舊捧場,捧著碗邊吃邊看。
一回生二回熟,受過一次坑爹的刺激,江珧比上回淡定了,只單純覺得一個工科精英這樣目不轉睛鑽研神棍節目非常搞笑。
被圖南催眠的陳教授一臉嚴肅地說出了「老鼓長毛是因為製作的時候毛沒有刮乾淨」的偽科學結論,隻字不提龍王廟雨中大火、牛皮鼓失蹤的後續奇聞,江珧眼前幾乎出現了觀眾們摔碗拍桌的幻覺。
鼓剛買來的時候,為什麼沒人發現毛沒刮乾淨?
整個鎮的人都知道這鼓是最近兩年才長毛的,難道幾千人眼神全部出毛病?
梁厚已經把自己的皮拿走了,圖南啊圖南,看你這次怎麼圓謊!
江珧幸災樂禍地等待結束語,但她錯了,錯在不該低估圖編導的坑爹程度。
「最後,我們請來了市心理衛生研究所的蘇何醫生做特邀嘉賓,讓她來為這次的節目做個結語。」
在所有已知劇情結束後,一張從未想過的熟悉臉龐出現在螢屏上。
「這是一起明顯的集體癔症現象。」
表姐蘇何一甩艷麗形象,身著深色職業套裙,淡妝盤發,口吻篤定道:「聽到謠言的時候,一些意志比較薄弱的人會受到暗示誘發精神障礙,像『老鼓長毛』這種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也會信以為真。從眾心理是很可怕的,謠言越傳越廣,就會發生龍王鎮這種群體迷信的情況。」
蘇女士微微一笑,一副業內專家教授的樣子道:「集體癔症是一種心理疾病,有病,就得治。」
江珧衝進蘇何的辦公室,砰地一聲把門甩在背後,連珠炮般叫道:
「是誰忽悠你上節目的?沒覺得不舒服吧?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蘇何不耐煩道:「鎮定!老娘天生麗質,上個電視有什麼好奇怪的。」
江珧嘟囔:「全京城多少心理醫生,那怎麼就正巧挑上你來做《非常科學》特邀嘉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