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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子垂著腦袋數腿,突然發現屍群穿得都是現代裝束。都是剛死的嗎?這麼荒僻的地方,哪家火葬場能一次提供這麼多新貨?
……是那場車禍!!!
江珧靈光一閃,似乎有點明白了。懸崖下墜毀的中巴車,無故失蹤的二十多名乘客,不正是這群正在行走的「人」嗎?
那令他們不
幸死亡的大規模山體滑坡,是意外事故或是有人蓄意造成?第二個疑問,這群活屍,究竟是靠自己的本能在活動,還是有人背後指使?
如果是本能……她應該當場就被啃光了。江珧用盡努力調整了一下位置,捏著鼻子掀開了背後那具軀體的衣服。果然!一張硃砂畫成的咒符貼在它凹陷下去的前胸,帶子立刻伸手去扯,結果那東西像牛皮一樣又韌又硬,還是用納鞋底的粗針直接縫在肉體上的。
「擦,我就不信邪了!」帶子急紅了眼,指甲使勁摳拽,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揭開了一角。
「大兄弟,對不住了……」
只聽撕拉一聲,她連皮帶肉把咒符扯了下來,死屍雙臂鬆弛,木樁一樣應聲癱倒。
「Freedom!!!」
此情此景如此讓人激動,像《勇敢的心》里的梅爾吉普森一樣,她激動地大吼一聲。
然後呢?女主角就靠著聰慧機敏逃出生天了嗎?
江珧垂著腦袋繼續數腿。
「¥#&%的,我說怎麼興師動眾出來二十多個,原來撂倒一個下一個接著頂上……」
活屍的行動很遲鈍,但靠著數量和一種詭異的行為模式,江珧還是擺脫不了。控制她的那一具必然走在群屍中間,她又靠著毀掉咒符撂倒一個,但距離最近的活屍立刻撲上來,周圍的「夥伴」也隨之變換隊形。
此時江珧已經大半天食水未進,只憑著天性里那股不服輸的衝勁堅持,但被活屍夾著走了兩個小時後,她的體力和精神力已經完全耗盡了。
又是一座山巒出現在眼前,背陰的那面,一座兩人多高的山洞顯露出形狀。
終於到了!或許這就是生命的盡頭,但江珧竟然有種鬆口氣的感覺。手臂已經失去知覺,腿也軟軟的使不上力氣。她今天大概把一輩子的厄運份額都用光了,差點被祝融烤死、差點從空中摔成肉餅、差點被活屍嚇出心臟病,同伴們生死不知……這裡面等著她的可能是食肉妖蟲或者吸腦屍王。
江珧被丟進洞穴。
習慣了初始的黑暗後,她漸漸看清了洞窟內的一切。
正中央的火塘上吊著一口鐵鍋,旁邊有竹桌竹榻,幾個裝草藥的框子,看起來是個收拾的蠻不錯的宿營地。一個態度囂張跋扈的苗族青年盤腿坐在火塘旁,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江珧突然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瞧你髒的跟個猴兒似的。」青年阿注有點嫌棄的瞥了她一眼。
謝謝,要不是你跟你的同夥狠狠整了我一天,老子還不會這樣落魄!
「你看起來挺窮
的,怎麼帶我去北京啊。」阿注接下來的話就令人費解了。
帶子臉皮一抽:「我帶你去……去哪兒?!」
「北京、首都、大城市,隨便你怎麼叫,總之要帶我去個富裕的好地方。」
「……等一下,你們又是火燒又是空襲,放一群屍體綁架人質,就為了讓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江珧簡直懷疑自己聽力出了毛病。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阿注一揮手,灑脫地劃清界限:「老子不跟他們幹了。」
「我今天稍微有那麼一點……疲憊。」江珧從頭髮里擼出一隻死蒼蠅,然後把指甲縫裡死人的血肉往身上蹭了蹭,淡定地道:「勞煩你講得清楚點好嗎?」
「半個月前,有個外來人到寨子裡尋我。他說想看看還魂術,伸手就給我好多錢。看就看,我弄了一隻死鵝演給他瞧。那個人又說要看真人的。我說這會兒沒死人,看不成,他笑著說這好辦,給我張紙條,上面寫著時間地點。」
「等一下,該不會是前天清晨,嘎壩鄉公路旁的懸崖下面?」
「你知道哦。我本以為是要弄些屍首來,誰知道他好便捷,直接把一車活人搞成死人……我當時也不好說什麼,反正死了救不活,乾脆就把它們帶回來了。」
我勒了個去,你當是在馬路邊撿了一分錢嗎?不告訴警察叔叔就順手把一車死屍帶回家?江珧忍得內傷,但她更想知道這個殘忍的神秘人到底是誰,於是咬牙繼續聽阿注敘述。
「那個人看了我的術,很高興,又給我好些錢。說明日有些憨貨來寨子裡耍,讓我用術把你留下交給他。這人手段辣的很,跟我不是一路,所以今天把你虜到,就不給他了。」阿注又抬出了那「我撿到了就屬於我」的扯淡理論。
江珧心情十分複雜。雖然一路吃了好大苦頭,但如果不是這個怪人突然決定叛變,她估計下場更慘。江珧悄悄往洞口瞅了一眼,發現群屍還在外面守著。
「所以,你是人類?那怎麼會有力量操縱屍體?」
「返魂術本來就是我們祖上傳下來的,好多符失傳了,但是那些罐罐上衣服的繡上還有好多。別人看不懂,我就愛鑽弄,過了幾年慢慢就會耍了。我很聰明是不?」阿注那兩道濃眉得意的飛揚。
果然神經病人思路廣,弱智兒童歡樂多……江珧暗自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