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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鬆,然後過段時間就會好……
夢只是夢,當時會恐懼,醒來也就淡了。漫漫難過的是,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夢到過卡修。
究竟是她愛的不夠,還是,他不能原諒?
卡修和自己的祖先一起永生了,所以大家才能平靜的說起以前的事。可她路漫漫死掉,應該是回到地球的天堂地獄,又或者唯物主義的身死魂滅。
無論如何,也是見不到了。
一把冷水潑在臉上。
精心設計過的敞擴臥室里,只有一件擺設不太符合風格。一架布滿濃淡紅色紋理的玉石屏風矗立在中央,將臥室分割成兩個相連的空間。一邊是鬆軟溫暖的ky床,一邊擺著獅吼獸皮革的寬闊沙發。
漫漫一天至少要睡8小時,索倫雖然很想陪伴在旁,但此時的戰況已經不允許他有這樣的閒暇時間了。自從發現她噩夢頻頻,索倫就在臥室里放置了屏風,漫漫睡下後,他就在黑暗中靜靜辦公。每當發現她開始做噩夢,索倫就馬上趕到床邊將她喚醒。
盥洗室的門緊閉著,索倫回到他的沙發坐下,打開文件繼續翻看,卻沒法保持以往的速度。她在夢裡模模糊糊喊著誰的名字,他的耳力是沒法當作聽不見的。
索倫低頭看著自己制服上紋絲不錯的銀扣。
每天按照時間抱她,做完抱著撫慰一會兒,他就必須起身穿好衣服工作。漫漫更想念那個能在床畔陪伴她一整夜的人,也無可厚非了。
索倫暗暗自嘲,什麼無敵,什麼最強。熟悉,親切,體貼,這些內容在她心裡比較起來,他這個本體輸得一塌糊塗。
盥洗室的門輕輕打開,漫漫走出來,抬頭看了看正在辦公的皇帝,不敢擾了他『偉大重要』的工作,貓著腰沿牆邊朝裡面走去。
索倫沒抬頭,也能看到漫漫輕手輕腳的動作。她在這裡住下了,卻沒當成自己的家,行動小心翼翼,說話輕言細語。一個無形的的小帳篷搭在這座寢殿中,誰也進不去。
梳妝檯的鏡子前乾乾淨淨,放珠寶髮飾的小抽屜里空空蕩蕩。護膚品,皮圈髮夾,玩偶擺設,糖果零食,普通女孩兒那些零碎物品她本就沒有幾件,也從來不敢亂放。
就像寄人籬下付不起房租的房客,他提供的一切,她都當作恩主的施捨了。
索倫實在看不下去該死的文件了。
「過來。」不對,不是這種命令口氣……索倫簡直想給自己一個真空斬了。
「過來……坐。」皇帝輕輕拍了拍身邊的沙發。
漫漫愣了愣,上前走了兩步,又走兩步,見皇帝並沒不悅之色,才確定自己沒聽錯。索倫頷首示意她坐下:
「喝牛奶嗎?還是蜂蜜?」
「那個,不用……」 漫漫局促不安的坐在沙發一側,保持1.5米禮貌距離。
「勤務,蜂蜜牛奶。」索倫已經接通服務頻道。
15秒後,熱氣騰騰的飲料端上來,漫漫捧著杯子啜了幾口,冰冷的手腳漸漸暖和起來。
「聽厄爾說,你的心理治療並不順利。」
話語裡並沒有責問的意思,漫漫放下心來,小聲答道:「其實……吃了藥睡也沒有問題。」請人,解聘,反覆折騰老鄉和總管,她已經覺得很不好意思。
「不要依賴藥物,產生耐藥性後會更難入睡。」索倫沉吟片刻道:「需要……把你的父母朋友接來談談嗎?」
漫漫搖頭:「我常常打電話的。」
路爸路媽雖然有些小市民的虛榮好利,但仍是從心底疼愛漫漫的,在這樣無法抗拒的安排里,只要女兒還健康活著就謝天謝地了。然而倫理輩分的觀念依然強大,一家人都沒做好面對尷尬的心裡準備。
「現在戰事緊迫,等打贏之後,再帶你出去散心。」
漫漫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她是從沒想過長久占據這座高貴宮殿的。粉色調的裝修根本不配皇帝孤高傲絕的氣質,那張為她量身定做的小小書桌,皇帝坐下都沒法伸開腿,只能把文件鋪在沙發上辦公。
一個入侵者完全改變了原主人的生存空間,這讓不喜歡給人添麻煩的漫漫坐立難安。
況且不只是『生存空間』。
第一個夜晚過去,她就明白了。擬態的器官暴露了一切,什麼也不用解釋。
「見一面就會自動擬態」「註定之人死前無法恢復」,坐擁絕色後宮的皇帝只能跟一個未開化的平胸矮矬子住在一起,連選擇跟別人生下繼承人的權利都沒有。
簡直倒霉到極限了。
真是,對不起。或許所有相遇都是錯誤,一而再的耽誤這些沒有她只會更完美的人。
漫漫沉默的坐著,手中杯子裡,熱氣漸漸散去。
說,再說點什麼。
索倫緊緊捏著指骨,再放過這個機會,他就應該去紀念堂所有先祖前面壁思過。
「預算透明度……」
「嗯?」
「這幾本報告,細節問題太多。」索倫把幾本厚厚的書放在兩人中間,「是委員會給你的?」
漫漫一眼看到書的封皮,才想起睡前翻看忘記收起來。
《『焦土』暴亂傷亡統計和經濟損失》
《2010年度全球財政審計報告》
《地球加入宇宙智慧生物聯盟可能性分析》
地球策略委員會快遞來的內參報告,是她出嫁後唯一通過特權得到的東西。可惜專業術語一個接一個,完全超出一個圖書管理員專業未畢業生的能力,看的她雲山霧罩摸不著頭腦,幾本書里全是螢光筆劃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