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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美,真是美,像仙人一樣仿佛隨時會飛走。
仿佛感受到了青棱的注視,唐徊猛然睜開了眼,眉如劍,眼如冰,霸道狂放之氣頓時將那慵懶優雅全都取代。
「青棱參見師父。」青棱忙收回目光,朝他盈盈拜倒。
雖然唐徊沒睜眼,但從青棱踏上照日峰時起,他就已經看到她了。
十多年未見,她又有了些許不同,在他的印象里,她似乎總在改變,最初貪生怕死,卑微渺小,毫無氣節,後來謙卑恭順,乖巧聽話,怕死的本性卻沒變。從一開始,她就有隻一個目標一種欲望,便是活下去,不管生存的艱苦還是舒心,她從沒放棄過。
青棱一身絳紫勁裝,精氣神十足的模樣,皮膚呈淺麥色,長發高束,生機勃發,在唐徊眼中,除了由始至今都未曾減少的生氣外,還添了些許沉斂,像蓄勢待發的猛獸,若相安無事便罷,若是想以她為食,隨時都可能被她反撲。
他喜歡這種氣勢。
「從今天開始,你就住在我這裡。」唐徊看了她許久,並沒有叫她起身,而是緩緩開口,「元師兄將你照看得不錯,看來你已徹底恢復了。他也應該將你身體的狀況告訴予你,我不贅述了。這裡有一卷功法,也許對你有所助益。」
青棱上前接下他遞來的玉簡,玉簡觸手溫潤,其上只有上古仙文「蟲書」二字,刻得古樸粗獷,有些像外域之物。玉簡是修仙界用來記錄功法常用的一種介質,可保存的內容量大,時間久,且易於攜帶,修士們只需向玉簡注一些魂識,便能看到其中所記錄的功法,而高深一點的功法,甚至還可在玉簡上附加某些特殊的法陣封印,防止被他人偷窺。
如今青棱靈氣還未恢復,自然無法看到其中的內容,但看「蟲」之一字,她心大概明白這是與她腹中噬靈蠱有關的功法,當下心中一喜,翹起嘴角道:「多謝師父。」
「不必謝我,此物是玉華宮墨聖女所賜。西面的石室就給你修煉用吧。」唐徊道。
青棱垂頭領命。
「這段時間我要閉關三個月,你替我看守門戶。」他又冷冷地交代了一句,他素來厭煩虛禮,語畢便揮袍讓她退下。
青棱知道他的脾氣,當下也不多言,捏緊了玉簡默默躬身退出。
西面的石室離唐徊居處有一段距離,石室不大,僅有一石床一石桌,側面一扇窗,月光透窗而入,照得滿室幽冷。
照日峰上靈氣醇厚,是太初門難得的修煉好地,唐徊將她留在這裡,不止能保護她,對她的修煉而言也是再好不過的。
但青棱此時並無喜悅,她逕自坐到石床上,摩娑著玉簡出神。
玉簡已被握得溫熱,透著一股靈秀。
竟是墨雲空所贈。
她對墨雲空的感覺,十分複雜。在她那死鬼師父穆瀾死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世上有一個姐姐,對於墨雲空她陌生得徹底,穆瀾死後,她在穆瀾的秘室之中發現了一份殘舊的手札,上面記載了玉華宮歷代聖女的生卒年月、來歷背景。
這份手札的最後一頁,便是墨雲空。
關於她的背景,不過寥寥數語。
她是南墨世家遺孤,有一個孿生姊妹,尚在襁褓中時二人便被玉華宮第一十九代宮主穆瀾挑為入室弟子,帶回玉華,以玉華宮兩件鎮宗法寶萬里雲空圖及青山無棱令為名,姐姐名為雲空,妹妹名為青棱。其妹青棱在十個月大時於玉華金筆峰失蹤,生死不知。
現在看來,她這個妹妹,是被穆瀾帶到了烈凰秘境之中,專為奪舍準備。
思及此,青棱握緊了玉簡,如今墨雲空已是整個萬華神州人人敬仰的聖女,而她卻被穆瀾奪舍,一身修為卻道心瀕滅,叫她如何不怨如何不妒,但穆瀾已死,雲空是她親姐,她的憤恨妒都已失了對象。
縱然千年時間已逝,她與墨雲空的姐妹情份只剩下寥寥數字的記載,但她二人終是流著相同的血液,她可以割捨卻不能改變。
陌生人便無需傷神,墨雲空不知道她的存在,她也不會依附墨雲空,她二人,不過是有著共同血脈的陌生人。
青棱想通了,便鬆開手,挑唇一笑,不再介懷。
她將玉簡收起,放出肥球,肥球很快在她床旁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而她則盤膝坐到了床上,緩緩運轉起烈凰訣。
因經脈重塑,青棱不敢太過用功,只挑了烈凰訣中最簡單的靈氣運行之法,將體內散亂的靈氣一點點回歸,不試不知道,一試竟連青棱也嚇了一跳,她體內的靈氣像一陣亂流,隨著烈凰訣的引導,漸漸流回經脈,慢慢流進了噬靈蠱,噬靈蠱仿佛沙漠中急渴之人遇到了水源,迫不急待地將這些靈氣盡數吸入。
青棱的小腹升起一絲暖融融的感覺,瞬間這嚴冬石室的幽冷不再,闊別了百年,她再一次感受到天地靈氣所帶來的圓融舒暢。
再次睜眼,天色已大亮,青棱回手收功,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元還果無虛言。
接下去的時間,她便都沉性收心地呆在唐徊的洞府里修行,烈凰訣是霸道的功法,很快便將她體內散亂的靈氣全都匯聚進噬靈蠱,進而開始吸納空這福地洞天的自然靈氣。
她與唐徊雖同在一個屋檐之下,數月以來卻從未見過唐徊一面,而外界也無人來尋他,雖是看守門戶,日子卻過得無比安心,肥球知她一心修煉,也不知尋了什麼路子自已覓食,不去擾她。除了修行之外,她偶爾也會打掃洞府、在空曠的地方練拳,多的事她也不做,更是足不出戶地呆在這裡頭,這是她自打上了太初門後最舒坦的日子,但這舒坦很快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