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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知我要避人耳目?」
「仙爺您衣著卻陳舊,雖有一身修為,卻刻意藏起,行動之處都避人耳目,因此我推測……」青棱斟酌著用詞,回答他的問題。
「好,那你說說,我的行蹤為何敗露?」唐徊點點頭,問道。
青棱心中一喜,卻並不急著說話,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然後小心翼翼開口:「仙爺,您……能不能……先放下我……我快喘不過來了……」
唐徊眼一眯,得寸近尺的人,他可不喜歡。
「仙爺,相信我一回,好歹我與您同生共死過,您開開恩放我下來吧,口說無憑,您讓我把那樣東西給您找出來,您就明白了。」青棱立刻看出了唐徊的心情,馬上開口補充。
唐徊不置可否地打量著她,她拋出的問題,的的確確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事,一個凡人,也不怕她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思及此,唐徊便將手一松,青棱便腿腳一軟,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脖上一圈青黑指印,煞是可怕。
不過短短片刻時間,她已經歷了幾次生死攸關之劫,青棱只覺全身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雙腿直打顫,但在唐徊的注視下,她不得不撐著一口氣咬牙站起來。
她飛快瞄了一眼唐徊,後者並沒有任何反應,她便大著膽子在這絕崖頂上緩緩走動起來,眼睛四下查探著。
絕崖頂上都是砂石地,植物甚少,稀稀疏疏,都長得矮小細瘦,扎地甚深,因為風大又潮冷,四周沒有遮蔽之所,因此崖頂之上,幾乎沒有什麼獸類聚居,除了一些以野果為食的鳥類。
青棱的視線細細掃過崖頂,終於在某個位置停了下來。
終於叫她找著了。
在離她十來步外的一叢接骨草上,停著一隻灰藍相間的琉雀。
她並不吱聲,也不去看唐徊的表情,而是蹲到地上,拾起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在掌上輕輕拋了拋,便驟然間發力,將石塊朝那琉雀扔去。
這一記飛蝗石,出手得那叫一個又穩又快又准又狠,那琉雀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便被石塊擊中頭部,從草上落下。
青棱微帶得意地回頭看唐徊,唐徊仍是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她的小得意忽然像泄了氣的球。她忘了,自己苦練了許久的這招飛蝗石,在人間那是數一數二的厲害,放眼武林也能排得上名號,但那是人間,在修仙界,這樣的雕蟲小技,簡直要笑掉修士的大門牙。
她便一整神色,屁顛顛地跑到了那琉雀屍體旁,也不懼那琉雀被砸得稀爛的頭部流出的血液腦漿,用手指拎起它的一對翅膀,跑回了唐徊身邊,又獻寶似的捧到他眼前。
唐徊眉一皺,問道:「這是什麼?」
青棱手中那琉雀,約手掌大小,生得和普通琉雀一般無二,只是肚皮圓滾腫脹,好像被塞滿了食物一般,青棱的飛蝗石手法極准,只砸中了這鳥的頭部,身體卻是毫髮無損,因此看得一清二楚。
見他不太明白,青棱便開始解釋。
「這是琉雀,通常長在山底村落或者村落附近的樹林裡,靠野果稻穀為食,十分常見,但是,在這麼高的絕崖之上出現,就不正常了。這絕崖之上並無棲息之地,山勢又極高,氣候潮冷,山中鳥獸既不易上來,也無法在這裡生存,何況是這與人比鄰而劇的小小琉雀?」
青棱五天前就已經留意到這隻琉雀了,只是當時她並未往唐徊那邊去想,只盼著趕緊帶他找到雪梟谷,然後回去好吃好喝一頓,再睡個溫暖的覺。
現在想來,這琉雀與那「桀桀」怪聲以及她的噩夢,都是從五天前開始的,因為她是凡人之軀,比起唐徊來自然更容易受到邪物影響,是以很早就已經被攻擊了,只是他們都沒發現罷了。
見唐徊若有所思地盯著那琉雀,青棱忽從靴中拔出一柄銀亮的匕首,朝著琉雀腫脹如球的腹部剝下。
鮮血順著鋒刃流下,但意料中五臟六腑橫流的景象卻沒有出現,琉雀腹內只有一隻黑得發亮的甲蟲,生了數十隻利足,緊緊地摳進了琉雀肉里,幾乎與血肉連為一體,仿佛是生就的黑色脈絡,極其詭異可怖。
青棱用刀尖戳了戳那隻甲蟲,蟲身堅硬如石,毫無動靜,顯然已經隨著琉雀死去,她又用刀尖從側面挑進,想將那隻蟲從琉雀肉里挑出,卻發現蟲與鳥早已長在了一起,任她如何施力,也無法分開半分。
唐徊看得分明,心頭微震,也不說話,只等著青棱的解釋。
「呼——」青棱重重吐口氣,將那琉雀扔到了地上,從包里取出一塊布,將匕首細細拭淨,再收回靴子裡,那塊布便叫她嫌惡地扔到了地上。
「這叫陰骨蟲,是一種寄生蠱,它能寄生在任何活物體內,吞噬內臟後趨使它們的身體為其所用。陰骨蟲有子母兩蟲,母蟲約嬰兒拳頭大小,呈金黃色,子蟲就是這琉雀腹內這隻。一隻母蟲能產下百來枚的蟲卵,需靠人體精血為養,方能孵化,孵化後的子蟲,天生與母蟲有神識感應,萬里之外母蟲便能獲知子蟲位置,而這陰骨蟲,又具備尋蹤定影之能,可根據每個人不同的氣息而進行追蹤,是以雖然它沒有什麼攻擊力,但還是有人願意花大力氣馴養它們。這人先讓子蟲跟蹤您,再以母蟲追行,方可於萬里之外對您的行蹤瞭若指掌。」
青棱一口氣說完,偷眼瞄向唐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