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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棱力竭,三縷元神已盡,早已無計可施。那縷元神太過強悍,每次施展都將她所有靈氣抽空,而那一點晶母中所蘊含的靈氣太龐大,並非尋常肉體可以承受,如今噬靈蠱正竭盡所能緊緊壓制著晶母。她能感受到噬靈蠱的興奮,若此時能閉關潛修,噬靈蠱多半能借晶母之力晉升,而她,心境突破,也到了突破金丹的時刻,可惜卻是這樣的局面。
她已經許久,不曾遇到這樣束手無策、生死由人的境況了,只覺得忽然之間,生死變得並不重要。又或者,從兩百多年前,唐徊那一劍開始,死之於她,便已無懼。
從前的憂懼,早被另一種情緒代替。
活著,她定會努力求生;若死,便爽快輪迴。
再無其他。
紅索卷上她的腰間,力道一收,將她整個人往天邊扯去。
忽然間,一陣龐大威壓漫天席捲而來,冰冷的氣息瞬間覆蓋了整個神眸湖。
青棱只聽耳邊風聲忽起,已查覺到四周異變,無奈抽不出半點力氣查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一道幽冷的藍光忽然破空而來,從她眼前閃過。
熟稔的氣息瀰漫開來。
青棱眉頭一蹙,整顆心都隨著那道幽寒氣息而凝結起來。
藍光毫不費力地將邪眼的紅繩切斷。
空氣之中一股吸力,將青棱的身體吸了過去。
「什麼人把那賤婢放下!」邪眼大怒,來得威壓雖然龐大,與他卻是伯仲之間。他自負術法陰譎莫測,又手段殘暴,在同期修士之中素來是讓人恐懼的存在,是以並不懼怕突如其來的那股壓力。
「我的徒弟,就不勞閣下費心了。」
一聲冷泠泠的聲音忽然間傳來,如同松間雪露,雖然動聽卻毫無溫度。
第115章 仙君
「我的徒弟,就不勞閣下費心了。」
一聲冷泠泠的聲音忽然間傳來,如同松間雪露,雖然動聽卻毫無溫度。
「師父!」蕭樂生聽到這聲音面上一喜,他苦等許久的救星總算趕到。
「師公!」雪薇欣喜異常地轉了頭,從沒像此刻這樣高興看到這人的到來。
青棱只覺自己下墜的身體被人托起,恍惚之間她只看到一張冰雪般冷冽的容顏。
「是你!」她嘴邊自嘲一笑,隨意一喃,右眼之中紅芒閃過,倏然而逝。她已將眼閉上。
兩百年不見,他容顏未變,鬢邊兩縷蒼白髮絲宛如當年玉華山上冥焰劍芒,腦後烏墨青絲束起,眉如劍眼如冰唇如薄刃,不是初見時的清俊,也不是出龍腹時的意氣風發,而是半月巔上殺她前焚盡一切的絕冷。
她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再見他,他雖未改,她卻已不是當初的青棱了。
昔日種種,沉水無痕,只作舊夢一殤。仙途難行,她與唐徊,終只能相見成仇。
「是我。」他一手抱著她,另一手的掌心之上卻浮著另外那半塊晶母。
她發間紅紗終不敵四周狂風,自鬢邊飛離,滿頭蒼白枯稿乍然入目,看得他瞳孔驟縮,只覺觸目驚心。
幾百年不見,原來,有些東西入魂刻魄,便是生死輪迴也已無法剝離。
唐徊忽覺胸間沉痛,莫名窒息的感覺浮升。他眉一擰,臉上忽呈現三分怒氣,抱著青棱的手臂也隨之一緊,手一翻收起了晶母,袍袖一舞,身後颳起一陣狂風,卷著數十人襲向了邪眼。
「你是唐徊!」邪眼認出了他的身份,舉手揮出一陣血霧。
血霧撞上了那陣狂風,頓時起了一陣鬼哭狼嚎之音,風去霧散之時,無數修士哀嚎著從半空落下,正是先前被邪眼安排在後執掌三元禁陣的固方家子弟,只是蘇玉宸與雲冬海卻已不在其間。
邪眼見是唐徊,心頭震驚。他也不知唐徊何時來的,而那幽冥冰焰恰是他陰鬼魂術之克星,引靈血陣剛剛已被破去大半,若鬥起法來勝算太低。
煉不成屍兵,建不成鬼國,做不成屍王,邪眼滿心暗恨,又怕唐徊出手奪他手中晶母,因此也不管底下那些哭嚎著的固方家弟子,藏身於鏡中,催動紅霧凝成雲,裹著他朝著遠處飛去。
「師父,那半塊晶母還在他手中!」蕭樂生見邪眼逃去,便出聲道。
唐徊只低頭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蕭樂生被這一眼看得噤聲。自兩百多年前,青棱被他打落半月巔起,唐徊的脾氣就愈加古怪越來,令人無法揣測一二。
唐徊的徒弟如今只剩蕭樂生一人。這些年蕭樂生戰戰兢兢地伺候他,替他辦事,雖不曾讓他另眼相看,但也賜下了不少好處,讓他的修為終於突破結丹,但蕭樂生仍舊懼怕這個師父。
想到青棱,蕭樂生不自覺看了她一眼。
她沒有死,不知又該生出多少變數
「都跟我回去!」唐徊淡淡一語,沒再給他們更多的眼神,抱著青棱化作一道離光,朝天際掠行而去。
從大漠到玉華,一路不停不歇,足足飛了近一個月,才到了陽曲山。
陽曲山位於玉華山北面,也是一座被冰雪覆蓋的寒峰,氣候卻比玉華更為苦寒一些,玉華一年中尚有幾天雪散之時,可這陽曲山卻如同一座被冰封的絕崖般矗立天地之間,永無化冰之日。
唐徊與墨雲空結為雙修眷侶之後,並沒隨她留在玉華宮,而是選了這條件嚴苛的陽曲山開闢洞府。陽曲山上本來蟄伏了一頭修行千年的惡翅冰蛟,修為高深且又狡詐多端,加上陽曲山上靈氣也屬惡寒,是以並無修士願意前往修行。唐徊到了此處之後,便費了一番功夫將這惡翅冰蛟收伏,鎮在山下用以看守門戶,他則在山巔修建了一處以冰為壁的居所,作為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