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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著屍體一路狂奔,山上日頭比山下要毒辣,曬得青棱滿臉通紅,額上鼻尖全是汗珠子,她也顧不上擦拭。
也不知是因為奔跑疲累的關係,還是什麼緣故,她只覺得背上的屍體越來沉重。
「呼——」她長長吁出一口氣,終於撐不住停下腳步,伏腰扶著樹站定喘氣,一手從包里掏出水囊,微仰頭狂灌水。
離壽安堂還有半個時辰左右的山路,青棱不得不強打起精神,稍作歇息後正欲拔腳,忽然間背上的屍體輕輕一動。
青棱整個背脊竄起一道冷氣。
她很清楚地感覺到,那並非她的錯覺。
詐屍?屍變?
那都是些凡人的見識,可青棱心中只浮起這兩個詞。
耳邊忽然又響起咯咯吱吱的細小聲響,青棱心中警鈴大作,而她的直覺已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她迅速從腰抽出唐徊所賜的那把斷水短刀,三兩下便把綁在胸前與腰間固定屍首用的布條斬斷。
一抹陰冷的氣息驟然間自她身後襲來,那屍體並沒如預料般地落到地上,而是如附骨之蛆一般緊緊貼在了她的背上。
青棱心中驚懼,轉頭看去,一雙枯黑如骨的手已從後面掐上了她的脖子。
身後林重山原本安祥的臉,面目已經徹底扭曲猙獰,雙目圓張,沒有焦距的瞳孔一片死灰色,整張臉都化作枯黑之色。
不,應該是整個屍體,都變成了枯黑可怖的模樣。
第18章 玉璧
青棱眼神一沉,身體微微一側,手中斷水短刀毫不猶豫地向那隻枯掌斬去。
只聽「咯嚓」一聲脆響,那枯掌被削斷了一半。
青棱低頭,避過另一隻手掌,她迅速用背部朝著身後的樹幹,發狠似的撞了上去。
「砰——」一聲巨響,還夾雜著骨頭斷裂的聲音,刺耳非常。
隨著這猛烈的一撞,一直伏在她背上的屍首被撞了下來,青棱順勢如魚一樣滑出老遠,一顆心怦怦直跳。
若她慢上一點,讓那枯手掐中自己的脖子,只怕不是窒息而亡,而是被掐斷頸骨,好在這斷水短刀足夠鋒利,否則只怕這會她已經躺屍了。
「嗷!」青棱嚎了一聲,她感覺自己的背都要斷了。
抬頭看去,林重山的屍體正僵硬地站在樹前,包在其上的布已然滑到地面,裸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膚都呈現出幽黑乾枯狀,一張臉扭曲猙獰,在陽光下越發顯得詭異恐怖起來。
窸窸窣窣的蟲蟻之聲再度傳來,青棱心中一驚,拔腿就往壽安堂的方向跑去。
才跑出十來步,身後忽然一陣泥土涌動的沙沙聲,還不待青棱回頭,地下忽然升起一叢青藤,將她的腳纏住,讓她跌了個狗趴地。
青棱迅速用斷水刀將那青藤斬斷,往前還未爬出兩步,又被一叢青藤纏住,她心中駭然,轉頭一看,身後一叢叢的青藤正從地里湧來,這一眼看得她魂飛魄散,那黑屍在綠藤間朝著她咧開嘴,無聲且詭異地笑著。
沒想到這死人還能施展木屬性術法!
她斬藤的速度比不上這些青藤的生長速度,青棱臉色微變,伸手到布包中摸了一番,摸到了裝著圓滾堅硬珠子的布囊,也顧不上多想,掏出就狠命往前方砸去。
轟然一聲巨響,滿天紅光炸起,一股熾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青棱被震得抱頭滾了出去,啃了一嘴泥沙,耳中嗡嗡作響。
那是唐徊給她的赤火五雷珠,火克木,正是這些青藤的克星,且這赤火五雷珠只需要扔出便能發揮威力,不用任何靈氣引導,故此青棱正好使用。
青棱不顧身後的情況如何,向前爬了幾步,待身後聲響漸漸平息後才爬起來。
身後被五雷珠炸得一片狼藉,滿地都是焦枝亂石,青藤被燒成灰燼,而林重山的屍體也已被炸得支離破碎,黑色的肉塊散落滿地,並沒有一絲血液流出。
青棱心中稍定,不想在這裡多呆,正要離去,忽見滿地雜亂間有一物在白花花的陽光之下閃著冷幽幽的青光,她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探,一枚嬰兒巴掌大小的黑青玉璧,一半塞在碎肉中,一半露在陽光下。
她背屍離開望龍台時,並沒在他的身上發現任何東西,也沒有儲物袋這類東西,看樣子,這東西原來是在林重山的身體內,也不知他修習了什麼功法,或者是被人害得死後還不得安寧,落到這般田地。
青棱一邊思忖著,一邊用刀將那玉璧拔出,珠子在泥地里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她才用手拾起。
對著陽光看去,這玉璧呈半透明狀態,裡面隱約可見一隻白色的小蟲,蜷成一團,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睡了。
青棱皺皺眉,想起三年前與唐徊在雙楊界遇到的嬰幻和陰骨蟲。
而在三個月前她剛上太初門那一日,唐徊與幾個長老便一同見了太初門宗主,聽說出來後執法長老孫逢貴臉色黑到了極至,過後整個宗門的戒備比往常森嚴了許多,因此這幾個月來宗內有傳某個魔修宗派欲圖謀不軌。
幾件事連起來一看,還真有那麼點關聯,青棱摩娑著那塊玉璧,如果真是兩個宗派之間的事,那她就更要想辦法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了,而且她更要加緊弄一件能自保的東西,否則紛爭一起,她這個炮灰恐怕下場不太妙。
正想著,身後忽然一陣風聲微動,青棱只來得及將那玉璧塞進了包里,一股巨力便猛然從身後襲來,將她掀倒在地,一根金色的蛇紋繩像蛇一樣從腳上遊了上來,將她整個人緊緊纏成繭狀,只露個頭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