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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瀾一死,冰火神印被青棱拿走,若要進入,他們只能另想他法。而這七十二世尊陣就是最好的選擇。此陣一旦建成,將烈凰撕裂,她便能隨時進出,且能進入的人便不止一個人。
因此這八百年來,她全部心力放在了建陣之上。
青棱又擊散了一批黑岩,有些喘,並未立刻開口。
「他也沒說重寶是何物。不過烈凰是我玉華重地,歷代宮主皆在其中修煉,埋有重寶一點也不奇怪,我勢必要進入一探。而你的存在,也讓我好奇。」
僅僅只是,好奇而已。
墨雲空對她,並無半點姐妹之情,反之,亦是一樣。
除了血脈相連,她們之間,只有徹底的陌生。
一個是萬華神州之上盛名遠播、地位尊貴的玉華聖女,一個是被囚禁在烈凰千年,而後化作一身凡骨的低微女修。
「沒想到,你竟然有本事穿過烈凰境外三重天,到達萬華,還捨得拋下一切修為重新開始。這份孤注一擲的勇氣,讓我十分佩服。」墨雲空的聲音忽遠忽近,雖說聲音冷淡,但那絲讚嘆之意,卻也並未掩飾。
半空中的黑岩越來越多,青棱腳尖點著岩石,飛縱而起後再垂直落下,將這些黑岩齊打碎。
「多謝你的誇獎!」青棱落到地面站定,笑著回道。
「不必客氣。隨著時日推移,穆瀾在我魂識中的醒著的時間越來越長,企圖控制我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那時恰逢我因烈凰訣走火入魔,修為停滯,身受至陽之氣反噬,迫於無奈我只能尋找辦法。」
「唐徊就是你的辦法?」青棱忽然記得那年太初之上,墨雲空與唐徊之間的對話。
「是,他身上的幽冥冰焰恰好能與至陽之氣中和,只不過那時他修為太低,我只好耐心等了數百年。與他結為雙修眷侶之後,我終於不必再受反噬之苦,修為猛增。在進入烈凰之前,我突破了返虛,順便,將穆瀾的元神融合,得到了他的記憶!」墨雲空淡淡說著。
「唐徊已經死了。」青棱身形一變,抬腳擊碎了兩塊黑岩,方才開口。
「哈哈哈,死便死了。我和他本就是互為利用罷了。說起來,他求娶我當日,我曾帶他照過萬竅窺魔鏡。一個修絕情之道的人,竟在那鏡里看到了心中情魔。真是有趣,他的心魔竟然是你。」墨雲空忽然大笑,笑聲如雲霧般縹緲,似在天際繞行。
青棱沒有說話,只是不斷擊落身邊的黑岩。
墨雲空也不理她,仍舊自顧自地開口:「我雖然需要他的至陰之力,也並不在乎他到底愛不愛我,但我卻絕不允許他心中藏著別人。若然他道心不堅,雙修一途也會於我有損。因此……」墨雲空頓了一頓,忽然笑意甚濃地說道,「我要他殺了你。若他能狠下心將心魔除去,我便相信他這絕情之道,全他求娶之心。沒想到唐徊果然是個心狠之人!」
青棱又解決了一波飛岩,方才開口打斷她的回憶,問道:「既然你已進了烈凰,卻又為何要騙這些修士進來?又故弄玄虛令我殺他們?」
「哈哈哈,我得了穆瀾的記憶,才徹底明白,這數百年來,他要我布陣,又令我設計騙來這些修士,所為何事!」墨雲空說到這裡,聲音忽然一輕,莫名地帶了些悲傷,「原來你我二人,在他的生命之中,都是要被犧牲的。你並非他奪舍的目標,我才是!」
墨雲空說到這裡,氣息忽然間變得急促,仿佛心中藏了無數不甘。
「我自幼受他嚴厲教導,凡事皆做到最好,只為討他一笑。我十幾歲便進入凝氣,不到百歲築基,是萬華之上修行最快女修。我將他視作這一生追隨的目標,可你知道嗎,原來我才是他培養來奪舍所用。」
青棱揮拳的手不由一滯,身邊一塊黑岩飛來,她側身險避,那黑岩從她臉頰擦過,頓時擦出一片紅痕。
「他藏在我魂識之中的元神,本就是為了奪舍準備的。八百年前,我到達合心,他本要奪舍,誰知竟在烈凰中被你掐滅了元神,只留下那縷藏在我魂識之中的元神。初時我還當他一心教導我,直到那第十重烈凰訣讓我走火入魔幾盡崩潰,我才起了疑心。直到我與他元神融合,才發現,他只是將我當成一個功法的實驗品,一個培養來奪舍的肉身。而他……他是個魔鬼。他的元神已活了近萬年。」墨雲空的聲音,說到後面,已漸漸無法再平靜,而是帶著一絲顫抖。
青棱心驚不已,一個閃神,身邊黑岩襲來,差點砸中她的肩頭。
「玉華宮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培養一個聖女,由他親自教導。這些聖女個個都是天縱之才,可惜沒有一個修到飛仙。因為這個聖女,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延壽肉身。他所修的,是上古魔訣《長生逆》。每每修到瓶頸之時,他便會毀去這個肉身的元神,取而代之,再經由長生逆逆轉輪迴,重結魔胎,修回原形。生生世世,永恆不滅!直至飛仙成功。而我,就是他找的肉身。」墨雲空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忽收斂了收緒,語調便也一下冷了下來。
青棱雖已有準備,但聽到此時也不禁滿面驚愕,穆瀾之法,實在太過匪疑所思,叫人恐懼。
「不過很可惜,你打碎了他的如意算盤。」她繼續開口。
「你是他奪舍所用,那我呢?他為何要奪我肉身?又將我關在這烈凰之中一千兩百年?」青棱一面揮手劈散靠近的黑岩,一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