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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蕭樂生,彈指一揮,清冷的冰珠疾射而去。
青棱抬手欲擊之時,那冰珠卻忽然散開,化成滿天冰氣,叫她魂識一冷,眼前立刻清明起來。
「陳海,今後你就跟我吧,不要再回固方世家了。雲家的仇,總有別的辦法來報。」她瞪了蕭樂生一眼,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你身上的烈凰逆行之氣,需要想辦法驅散。」
「好!」陳海眼中有了些喜色,忽又問道,「你不疑我?」
「我從未疑心於你,只是想知道你身上這烈凰之氣從何而來罷了。沒想到……」青棱搖搖手,不再多說,而是踱步向前,遙望著遠空。
「你要去哪裡?」蕭樂生站到了她旁邊,他總覺得結嬰之後的青棱,一言一行,有著了結塵緣的灑脫。
「蕭樂生,我要進烈凰,你敢跟我去嗎?」青棱轉頭望他,話一出口,便看到他刀裁般的側臉之上,明明白白的震驚。
蕭樂生心頭狠狠一跳,情不自禁轉頭望她,她高只及他下頜,如此看去,她溫柔可親,烏髮之下,一雙眼眸彎成弦月,正在看著他笑,大有「我看你怎麼辦」的調侃之意。
如此荒謬大膽的話,從一個元嬰修士的口中說出,若是換個人,只怕無人會當真。
可這話從她口中說出,莫名帶了幾分雷霆之威。
她滿身秘密,本就是奇特的存在,即使她此時說她要上達九天,只怕也不足為奇。
「你去哪,我便去哪!」蕭樂生忽然轉頭,她的笑臉太明媚,叫他無端心動。
「那你就隨我一道,去闖闖墨雲空設下的法陣。」青棱仍在笑著,朝前走去。
按目前情況,墨雲空這大陣她勢必要去一會,穆瀾到底是死是活,她更要弄清楚。
她經此大劫,又閉關數十載,堪破生死,已手握靈氣本源,這漫長的人間歷煉,也是時候結束了。
從前她不願留在烈凰,不想面對烈凰之中萬載寂寥,逃避著那一千多年的記憶與被恩師奪舍之時的恐懼。那時她道心未定,修為卻被強提至返虛。而若是道心不穩,她將無法面對飛升天雷大劫,甚至連修行都無法進益,迫不得已,才拋諸一切,施了分心大法,將力量封在了烈凰樹下,孤身一人來到凡塵煉心。
分心大法即要煉心,也為了逃開一切。
如今心已定,她的道,仍只有一個字。
生!
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那三張殘頁所帶來的震撼。
她已有了重新面對穆瀾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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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華山仍舊是十年如一日的冷,一年之中也難得有幾天晴朗。天空雖然明亮透徹,陽光明媚,卻仍舊是沒有溫度的光芒。
山下小鎮之上白雪皚皚,因前日剛下了一場大雪,此時正是雪後最冷的時刻。
這望仙鎮過了幾百年時間,既沒有荒蕪,也沒有更加繁盛,仍舊如當初她初入玉華時那般破敗卻不失人煙。
是啊,這裡是凡人眼中最接近仙宮的小鎮,就連鎮上那條通往玉華唯一的小路,都有個神聖的名字,叫通天路。
而今天,這鎮上比往常更熱鬧了一些,來往的都是形形色色各路人馬。
與那年她初遇唐徊一樣的日子,是玉華宮接引天女出行之時。
因為要入烈凰,青棱便和蕭樂生諸人便從清蒲山一路飛來,途經玉華。
進烈凰有一場戰要打,而進了烈凰更不知何日才能再出來,青棱便帶陳海去了五梅峰下拜祭姚棠娘。幾百年未回,棠娘墳前的龍脂樹已長成遮天蔽日的大樹,散發出陣陣香氣。陳海一見那棵龍脂樹便已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
修仙界中,很少見到這樣男人。他雖拋妻棄子,但這百年來卻沒有一日淡忘。
要知仙途漫漫,誰也不知道能陪伴另一人多久,匆匆百年一逝,能將另一人牢牢記在心中的,已是很少很少。
情之所至,心之所達。
青棱見他動情動心,便讓他在五梅峰多呆一天,自己先回瞭望仙鎮。
這邊周千城被蕭樂生派去不知道尋找什麼靈藥,而蘇玉宸亦有要備之物,只有蕭樂生一人不離寸步地跟在她身邊,五人之行暫時變成了二人行。
此前蘇玉宸與陳海已將他們所知的玉華宮與固方世家的消息說了一遍。
固方老祖固方傾宇衝擊返虛境界失敗,仍為合心圓滿境界,雖說突破失敗,但他卻煉製出了一件威力可媲美仙器的法寶洪荒渡海舟。五十年前青棱殺了固方全後,固方老祖便帶領世家子弟尋上玉華找唐徊和墨雲空,豈料青棱忽然失蹤,怎樣也尋不得。固方老祖大怒,便憑此寶與墨雲空在玉華山上戰成平手。
那一戰震驚了整個萬華神州,雖然都是合心境界的修士,但所施展出的神威已達返虛。他二人直鬥了整整五日,毀了玉華幾座山頭,才停了手,勝負不分。
此一戰後,不知因何,固方老祖與墨雲空竟然一笑泯恩仇。不止如此,他更傾力協助墨雲空修補烈凰秘境,而墨雲空自戰後便閉關不再理俗務,全心衝擊返虛境界,將一應事務交由雙修伴侶唐徊與其門下弟子。
也正因烈凰秘境靈氣暴泄越來越嚴重一事,固方老祖與固方傲全力撲在秘境之下,因此分身無暇,才將尋找青棱之事,交付下去。不過這幾十年來,魂印沒有半點反饋,只怕他們以為青棱早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