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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徊察覺到不對勁,退了一小步,與青棱並肩而立。
「青棱,此處有異。」他警示了一聲,卻未得到青棱的回答,不由轉頭看她,「青棱?」
青棱已呆滯地望向屏障中的面具,似被迷了心神般伸出手。
「青棱!」唐徊忙要將她的手按下,卻已然遲了。
青棱的指尖已觸到那道屏障。
屏障一顫,似平靜的水面被投入石子,漣漪暈開。
巨大古怪的吸力傳來,將青棱整個人往裡拉去。
唐徊只能緊緊抱住了她。
青棱在他的喝聲之下已經醒轉,卻發現自己被吸入屏障,想抽手已是不能。
屏障中的面具古怪笑起,浮到了屏障上,似要吞噬她一般。
唐徊單手緊抱青棱,另一手揮出幽焰斬向屏障,幽焰撞上屏障,卻被吞噬而進,轉眼沉寂。
「唐徊,放手!」青棱已被拉得離地而起。
唐徊搖頭並不說話,仍舊揮劍斬向這道屏障,他的身體亦被帶離地面,跟著青棱往屏障里融去。
青棱看他眼中固執的眸色,知道很難改變他心意,便四下一望,忽然想起了這裡宮宇上的十三辰獸與十三月冕印記。
「唐徊,再把你的力量借我一用,人劍合一。」她咬牙開口。
「好。」唐徊說著,身影瞬間消失,與她重合。
青棱雙眸驟睜,額前月冕與辰冠浮出。
上古之力湧出,不單是四周未曾完全退散的陰靈一震,這屏障也為之劇烈顫動起來。
「吾王歸來……」滄桑粗厚的聲音從屏障後不知何處傳出來,像被埋藏許久的寶物,抖落了塵埃,一朝得見主人,帶著悠遠古意。
在這聲音之下,屏障猛然間凝固,而後瞬間消失。
青棱從半空落到地上站定,掠進了屏障之後。
十三月辰冠冕的光芒黯去,唐徊身影再度從她身上閃現。
「唔——」青棱胸口一陣翻江倒海的絞痛,無法克制地噴出一口鮮血,直直灑在了唐徊白衣之上。
觸目驚心。
雖然借了唐徊的力量,然而她身體仍未復原,強施十三月辰之力,傷了經脈。
「青棱。」唐徊眉頭一皺,上前想要扶她。
「無妨,我們快點。」青棱穩了穩氣息,翻手取出一枚碧綠丹藥,扔進口中,這才按上唐徊手臂。
十三月辰冠冕的力量一去,屏障又開始凝聚,他們不能留在這裡。
唐徊便再無多言,索性攬腰抱起了青棱,朝前方疾掠而去。
青棱躲在他懷裡,卻也一刻未安心休息過。
這個皇城,仍舊無法讓人放心。
她的目光朝前望去,屏障之後,有座巨大宮殿,金碧輝煌,無一絲殘舊。
唐徊所飛的方向,就是那座宮殿。
沒飛多久,他們就已到達宮殿入口,唐徊這才落到地面,將青棱放下。
「如何?」唐徊問她。
青棱的手,仍撐在他的手臂之上,聞言搖頭,腳步已搶先邁出,朝著宮殿走去。
這座宮殿死寂蕭瑟,雖然金碧輝煌、雕欄玉砌像個繁華之所,但不知為何,卻透出一股子冰冷氣息,這冰冷氣息與被埋地底似乎毫無關係,像這宮殿本身所具備的氣息。
如同一座陵墓。
二人踏進宮殿,第一重大殿空空蕩蕩,除了地面之上巨大繁複的辰獸與月圖雕刻之外,只剩下支撐宮宇的八根大柱之上光華流轉的幾顆璀璨明珠。
「青棱,看上面。」唐徊驀地拉住了青棱。
青棱順著他的目光抬頭看去,這一望,神色頓變。
這第一重大殿的正上方,是幅巨大的蒼穹秘象。
幽深蒼穹無境,無數星河瀚海聚成大大小小的星群,形成一個又一個蒼穹,最終聚成宇宙。
青棱想起了裴不回所說過的——蒼穹成宙。他們所追逐的仙途,由這一顆星辰飛升到另一個星辰,星辰盡處是蒼穹,蒼穹之上有宇宙,那宇宙之外呢?
「唐徊,我想把這圖帶走,可有辦法?」青棱轉頭問他。
唐徊並未立刻回答她,而是四下一尋,才開口:「有辦法。」
他身影晃動,將青棱帶到了大殿正中。
大殿正中的地面上,嵌著一面巴掌大小的圓鏡。
「影幻鏡。你要的東西,藏在裡面。」唐徊指了指那圓鏡。
青棱低頭看去,圓鏡以不知名的古木為框,刻著「萬宙圖」三個字,鏡面幽深一片,穹頂宙圖,正是由這鏡子投放而出的視象。
她望著唐徊,眼神一喜,隨即蹲下身去,手裡抽出一段細如絲線的藤蔓,緩緩鑽入圓鏡與地面交界的細縫中,用力一勾,那小鏡竟輕而易舉地被她勾出。
殿頂上的景象徹底消失,只剩下了光禿禿的石頂,繪了單調的花紋。
青棱小心翼翼收起那面小鏡,這才抬頭看唐徊。
「下面還有東西。」唐徊的視線卻留在圓鏡取出後地面所遺留下的窟窿中。
他伸出手,從那窟窿中挑出了件方匣。
方匣光滑,沒有任何圖案,且並未貼有符條,唐徊甚至還沒用力,匣子便已自動翻起一道細縫。
唐徊看了青棱一眼,將匣口朝外,輕輕打開。
沒有什麼異樣發生,方匣里的絨墊上,只放著一個巴掌大的捲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