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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棱正在猜測穆七言的境界與修為,聞言忍不住發出一陣清脆笑聲。
「叫我……杜傷吧,呵……」青棱記起自己舊日假名,隨口報上。
唐徊正一語不發地在她身後,替她整理凌亂髮絲與焦黑破損的斗篷,聞言動作一滯。
杜傷啊……那是當初她在蜃樓國的舊名,屬於白髮青棱的名字。
那時的她,長發覆雪,每每想起,都讓他扎心的疼。
「至於模樣,見不見都一樣,不必多此一舉了。」她擺擺手,眼眸卻一轉,望向旁邊的男人。
這男人又怎麼了?
唐徊這次已攬著她的肩頭,將她圈在身側。
「原來是杜傷仙友。既如此,穆某也不強人所難。這幾日就請仙友共觀鬥法,待十軍將帥選定,便
即刻排軍出發,可好。」穆七言沒再多說,只朝她拱拱手,做了邀請的動作。
「客隨主便,有勞穆兄了。」青棱懶懶地回禮。
一個稱呼,從師尊到穆兄,這其中差距,花了她近萬年時間。
「好。杜傷仙友,請移步秋荒峰上青雲巔。」穆七言笑起,眉間漠色如雲煙散去,霽色盡放。
秋荒峰的青雲巔,那是五川之主才有資格踏足之所在。
他望去,遠空的人點點頭,藏在斗篷下的臉龐籠在漆黑中,透著撩人的神秘。
不知想到什麼,他在她掠飛之時,忽又開口:「杜傷仙友,你……很像我一個故人。若你願意留在我青凰川,穆某願以青凰神君之位相贈,你我二人同為青凰之主,你……可願意?」
此語一出,比之十軍統帥更讓人詫異,叫川上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和穆七言一樣的地位,那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青凰神君……」青棱呢喃一聲。
唐徊手臂一收,將她擁緊,怒意不再遮掩,直奔穆七言。
「她不願意。」
這一次,沒等青棱開口,他已替她回答。
穆七言仍看著青棱,等她回答。
「呵……青凰神君不是已經死了?這天下難道還能有第二個青凰神君?」青棱一邊笑著回答,一邊握住唐徊垂於身側的手,將他的掌攤到自己眼前,拿指尖在他掌心輕輕劃著名。
酥麻的觸感由掌心竄自心頭,讓他一陣陣發顫。
她在寫字。
寫的是——傻。
穆七言忽垂了眼帘。
青凰神君已殞,這世上的確再無第二個她了。
「你拿死人的名號給我,也太小氣了吧?還有,我不喜歡與人共享尊位,要就要唯一。若你有心,就拿整個青凰川送我。」青棱略帶嘲意地說著,注意力卻在和自己鬥法的這隻手上。
「好生狂妄!」夜囂再也忍不住,站在秋荒殿上吼道。
川上諸人早已議論紛紛,青凰川的人更是對她怒目而視。
青棱毫不在意。
唐徊已反握了她的手,放到自己唇上,細細吻著,趁她不妨忽然張口咬住她的手背。
她手微縮,卻沒能掙出他的禁錮,藏於斗篷下的眼怒瞪著他。
「杜傷仙友說得沒錯,世間只得一個青凰神君。穆某失言,還望仙友包涵。」穆七言倒不在意,只是眼中迷惘消失。
青棱已被唐徊逗得大惱,也不管穆七言說了什麼,只不耐煩地大聲道:「好了,不是要觀戰?說了這麼多廢話,是打算浪費我多少時間?青凰川無趣得很!」
「青凰鬥法,現在開始。」穆七言轉身,一聲浩語,從雲上傳遍全川。
頓時,川上沸騰。
雖然十軍統帥的位置已被人搶走,但這十支軍隊各自的領將卻還沒挑出,仍舊充滿了吸引力。
青棱與唐徊一同掠向了青雲巔,不等任何人,率先站到了青雲巔之上,俯望整個青凰川。
站在這裡,可以將川上所有景致盡收眼底。
這青凰川……很小,可從前她竟從未發現。
「不許再稱他為『兄』。」唐徊在她耳邊細語。
「不叫『兄』,要叫什麼?再叫他『師尊』?」青棱抬頭,讓他看到自己的臉。
笑眼盈盈,狡黠調皮。
唐徊一陣心蕩,嘴上卻道:「你故意氣我麼?」
真想狠狠咬她!
青棱但笑不語。
隔了一千年,她此上青凰,已與五川並肩。
這天仁之上,無人能阻她的道。
……
青凰川的斗法會持續了一個月才分出十軍之將,青棱與唐徊位列五川之末,雖然穆七言與其他四川之主並沒再和她說過話,但她並不在乎,和唐徊兩人在雲端對飲個痛快。
轉眼十軍之將選出,十軍分整歸好,盡數歸於青棱麾下。
這十軍皆為五川新選出的修士與散修,人數雖然龐大,但修為參差不齊,青棱在秋荒殿上領命,帶領這十支異修軍隊北征天仁,掃蕩什女、百荒、碧丘、雲陵、沉雀、九溪等二十來個邊族。
臨行前一天,青棱在肅月殿裡召見了十軍之將,商議好戰略後,單獨見了嬌娘。
嬌娘站在肅月殿裡,姣好的臉上全是激動又迷茫的神色,
「青……」她只叫了一個字便收口,想了想,忽然單膝跪地,行了什女國君臣大禮。
「嬌娘見過國君。」
青棱懶懶倚在殿中玉座里,淋浴著肅月殿上的清冽月光,雖說容顏仍被兜帽蓋著,卻難掩一身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