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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密集的長須中傳來鬥法的聲音,殊遲的魂識之中看不到青棱的身影,他眼神更加沉冷,手中動作加快。
蛟神螺猛然間長大百倍,像一間小房舍般浮著,螺口之中流淌著如水波般的彩瀾,淵澤獸的眼眸緊緊盯著螺口不放。
一根長須試探般的伸過來,小心翼翼地伸進了螺口中。
長須綿軟,竟沒入螺口之中,淵澤獸探不到底,它似乎覺得有趣,又抽了幾根長須伸過來,仍舊是同樣的結果,漸漸地,越來越多的觸鬚涌過去,它想將這蛟神螺填滿。
可蛟神螺卻似另一個無底深淵般,永遠都填不滿。
淵澤獸被激起了某種欲望,四周所有的觸鬚如海浪般朝著螺口涌去,爭先恐後地搶著進入螺口。
殊遲重傷在身,施展這蛟神螺又要耗費無數靈氣,他撐得十分艱難。
一束碧青的光芒順著藤蔓蜿蜒而上,進入他的體內。
這是來自的青棱的本源生氣與靈氣。
她雖人在外面苦鬥,心中仍舊牽念著他。
殊遲精神一震,疲色頓掃,蛟神螺光華驟然間強烈起來。
呼呼風聲從耳邊刮過,周圍長須像潮汐般退去,竟全都伸進了螺口之中,地上一陣轟響,向上隆起一物。
土石泥沙紛紛滑落,墨色的東西竟穿出地面,跟著長須朝螺口涌去。
蘭潛與微霜已停止了鬥法,落到地面之上抬頭看這異象。
只是還沒等她們看清淵澤獸的真面目,墨色的東西便倏爾一下鑽入了螺中。
殊遲站在長須的正中,淵澤獸進入蛟神螺時的力量,將他也卷著往裡拉去。
他整個人跟著飛向蛟神螺,他卻並不分神應對,仍舊全力施展蛟神螺。
腰間的藤蘿一緊,在最後的關頭,殊遲被扯出了長須的力量範圍。
寂淵澤上瞬間寂靜下來。
淵澤獸徹底進入了蛟神螺中,殊遲手一收,蛟神螺恢復了原來大小,落回他掌中。
巴掌大的蛟神螺如同琉璃般透明,其間一隻墨色小怪遊走其間,看著乖巧可愛,竟絲毫沒有剛才上古妖獸的可怕之感。
「少主,厲害!」蘭潛在地上歡呼一聲。
青棱則氣喘吁吁地站在半空之中,她身上一片狼狽,與殊遲隔空而望。
殊遲朝她笑了笑。
她臉上卻一點笑意都沒有,眼裡只有怒火。
光想想剛才他的小命差點不見,她就覺得怒意騰騰。
這怒火間,還有些道不明的害怕。
「你這孩子,是活膩了嗎?」她怒道,「剛才那種情況,你到底在想什麼?」
一句話沒責備完,她就看到殊遲從空中落下。
「少主!」蘭潛驚叫了一聲,花容失色。
青棱蹙了眉頭,手一收,纏在他腰間的藤蘿便將他拉了過來。
殊遲身上的金色龍鱗褪去,背上已是一片血液粘糊,看得青棱心頭突兀地疼起。
他面色慘然、氣息紊亂、雙眸緊閉,她重重嘆口氣,將他抱好,緩緩落到了地上。
「少主!少主!」蘭潛立即飛奔而來,淚眼婆娑地看著殊遲。
「讓開。」青棱心情不悅到了極點,揮袖將蘭潛震離身側,一邊將殊辭放到地上,自己則盤腿坐到了他身後。
「微霜姐,麻煩你替我們護法。」她朝著微霜叮囑一聲,手裡凝起一束本源生氣,打進了殊遲的背上。
淵澤獸雖然已經被收進蛟神螺,但難保這寂淵澤里會不會再出現別的危險。
「別過去。青棱在替他療傷。你不用擔心,有她在,殊遲無礙。」微霜點點頭,伸手攔住了還欲跑上前的蘭潛。
蘭潛聞言心不甘情不願地停住了腳步,咬著唇看了看殊遲,又看了看青棱,心頭浮起難明的情緒。
她不喜歡這個憑空冒出的青棱。
一點都不喜歡!
因為,她搶走了殊遲所有的目光。
淵澤獸一去,整個寂淵澤又恢復到了先前的靜謐模樣,幽紅的光芒,焦黑的泥澤,一切像從未發生過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殊遲緩緩睜眼。
他好像又做了一場夢,醒來後仍舊只留下一個笑臉。
她呢?她人呢?
「醒了?」身後傳來溫和的聲音。
熟悉又悅耳。
殊遲一喜,轉過頭。
「別轉頭,你這孩子,怎麼不讓人省心的。」青棱還有些怒。
「不要叫我孩子。」殊遲盤膝坐在地上,不悅地回答。
語氣里有絲旁人無法明白的親昵熟稔。
青棱將手從他背上收回,看了看他背上已長出新肉的傷痕,這才一抖衣裙,站了起來。
「五百歲而已,不是孩子是什麼?我就叫!孩子孩子孩子孩子!」青棱又好氣又好笑地開口。
一開口,卻是逗弄的話語。
危險已去,她心情頓松,便不再糾結。
「……」殊遲沉默。
他低垂了眼帘,許久都不出聲,也不動,視線落在地上的枯草之上。
「餵?生氣了?」青棱蹲到他身邊問道。
「別叫我孩子!」他抬頭,正臉對向青棱,英俊的臉龐上是極為認真的神色,「我不想做孩子,我想做你的男人……青棱,我想娶你。」
青棱還想逗他,卻忽然聽到這句話,所有的言語都卡在了心肺裡面,半個字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