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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七言的手緊緊壓在她腰間,他素來溫熱的手掌如今似一塊堅冰,那冷意透過她身上的衣服傳入經脈,化成枷鎖纏繞。
「師……」青棱的聲音無法傳出,勉強動動唇,卻只是給了穆七言深入的機會。
他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血腥味漸濃,舌尖挑動之間帶來令人顫抖的觸感。
青棱從未想過,高遠如蓮的穆七言,有朝一日會瘋狂到令人錯愕的地步。
「青棱,叫我七言!」他一手束縛著她,一手撫過她的臉頰後抬起她的下頜。
聲音從他與她相觸的唇間傳出,帶著蠱惑人心的味道。
青棱心頭爬滿驚怒,手裡的靈氣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卻都逃不開他的束縛,縱然是受傷狀態,穆七言的修為還是高出她太多太多。
「師尊,一日為師,終身為師!請師尊放過青棱!」
口雖不能言,但魂音可出。
青棱冷冽的魂音在穆七言魂識中響起,依稀間他仿佛看到了記憶被封印之前的青棱。
這樣的吻,她睜眼直視,就連半點羞怯都沒有,有的只是眼底被壓抑的憤怒。
看來,縱是記憶已去,她仍舊沒變過半分。
穆七言緩笑,手一松,放開了她。
青棱即刻抽身退到一邊,手中烈凰虛景一現,又被她收起,她在盡力克制著與他兵戎相見的衝動。
這是他的師父,從小將她養大,牽她走路,教她習字,授她長生的師父,他於她有恩有情,縱然她前塵盡忘,但那一絲習慣性的感覺不會騙人。
這一千年來,他又為了替她恢復修為而想盡辦法,這近五百年的閉關,他甘願耗去自身元氣,為千柱蓮作引,這才導致了他此時此刻精元受損的虛弱蒼白模樣。
但他為何……為何要對她用天地同心符?
「青棱,用天地同心符,我才能將悲憫之氣渡到你身上。」穆七言抬手拭去唇邊殷紅,素來雲淡風輕的臉上有絲自嘲的笑,「天地同心符能將二人命魂相聯,而悲憫之氣是我天技之一,只能通過命魂傳遞,沒有這一絲悲憫之氣,你的身體無法承受千柱蓮和息凰淚相衝的氣息。我沒告訴你,是不想你因此而拒絕。」
他說著捂唇重重一咳,臉色愈發蒼白。
「師尊……」青棱聞言十分吃驚。
她心裡似乎永遠都端坐雲端的師尊,幾曾有過這樣狼狽的模樣。
這麼望著,她的心軟去。
「但是青棱,這天地同心符,在你失去記憶前,本就應允過我了。」他開口,朝她邁進。
青棱猛地一怔。
答應他天地同心符?!
「你都忘了嗎?你曾許我同心,答應與我共結雙修。」他說話間,已走到她眼前。
「不可能……」青棱自問對穆七言,除了師徒之情外,並無男女感情,縱然她也會守候他歸來,期盼他的眼神,但不知為何,她就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知道,那與男女之情毫無關係。
就好像……好像在她遺忘的時間裡,她曾經有過一段刻骨的情愛。
雖然到底是怎樣的故事,她一點都想不起來,但這並不妨礙她分辨自己與穆七言間的感情,算不算愛情。
但他卻說,在她忘卻的過去里,曾經答應與他雙修?
「我知道你不相信。說過的話,我也無法替你證明。」穆七言看著她驟然睜大的眼眸,輕輕一嘆,道,「無妨。忘了就忘了吧,你只須記得,我願意守你陪你等你,等有一天,你心甘情願叫我的名字。」
青棱搖搖頭,她總感覺哪裡不對勁,然而她又說不上來。
「你我雖為師徒,然我伴你成長,早就超越師徒關係。我知道你想離開青凰,如今你修為恢復,我便准你下山。」他說著又輕咳一聲,眉色恢復了從前的淡然,只是眼裡到底現出一絲悲傷,「給你五百年時間,若你願意就回來找我。若你不願意,便罷了。這天地同心符,你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解除。」
「師尊,青棱……」青棱不知要說些什麼。
這情,太重,她承受不起。
「不必多說,你去準備吧。我會讓微霜陪你同行。」他揮袖轉身,「微霜早年曾遊歷天仁,有她陪你,我會放心些。」
「青棱拜謝師尊!」
青棱終是向他行了大禮,而後躬身退下,再無言語。
三月之後,青棱準備妥當,和微霜一起於秋荒殿前拜別穆七言。
能離開青凰川,對她而言毫無疑問是興奮並且充滿期待的事。
但對微霜而言,卻是另一種心情了。
她曾是青凰川上最受寵信的弟子,位列青凰七子之首,然而一千年前永晝異變,青棱被穆七言收留,成為了穆七言身邊唯一親近之人。
青棱前塵盡忘,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何事,這幾百年來,青棱亦很少出現在他們眼前,雖然人在青凰,但青棱對他們來說,就只是一個名字。
下山之前,穆七言私下囑託過她。
她還記得他說話的口吻與神態,那是眼中只容得下一人的模樣。
「微霜,替我好好看著她,別讓人傷她,我要她怎樣出去的,就怎樣回來。聽明白了嗎?」
穆七言站在秋荒殿間,一如既往地溫和開口,只那眼神中卻莫名帶了些冷意,不容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