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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黝黑的珠子,用粗紅繩子穿著掛在她的頸間,此刻被她拉了出來,暴露在空氣中,尤自帶著她的體溫,入手溫暖光滑。
那珠子裡,封著她的三縷元神,是她在命絕之時的救命至寶,因為施了法術在上面,因此褪去了美麗光澤,掩藏了靈氣,變成了一枚毫不起眼的小石珠。
想不到,這煞星竟然有此造化!
更想不到,這煞星竟然如此大膽,用這縛靈珠封印靈獸妖物之魂,供他修煉。
青棱蹙緊眉頭,握緊了領口那枚保命珠子。
假以時日,此子成就定然非同凡響,不與他為敵還好,若是與他為敵,只怕日後必將是她仙路之上一個悍敵。
轟——
巨大的爆破聲打斷了她的沉思,青棱被炸得耳朵嗡嗡直響,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光芒,一陣狂風掃來,夾雜著砂礫雪米分與熾熱之氣,撲面襲來,幾乎將她刮飛。她趕忙將那珠子塞回衣里,縮到了巨石之後。
雪梟王已從那洞裡飛出,暴躁的嘯聲響徹整個山谷,很快的,整個山谷都傳來了一聲接一聲尖銳的長嘯,仿佛在應和著雪梟王的長嘯,巨石之後傳來金石交鳴的聲音,青棱怕那些法術不長眼睛,便不敢再探頭去看,便牢牢蹲在地上,緊緊扒著那塊巨石,只能看見通往山洞的那條路上,成群的雪梟獸朝這裡蜂擁而來,整個雪地便隱隱約約的震顫起來。
青棱的心也跟著震顫起來。
她既不能往前面逃去,也不能跑到外面,真正叫一個無路可去,只能求神保佑,唐徊那陣法管用。
那些雪梟獸怒吼著奔上來,很快便「砰砰砰」連聲巨響,最前面的幾隻雪梟重重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牆之上,那些雪梟又驚又怒,雙目釋放出暴戾的光芒,朝後退了幾步之後又發狠似的朝這牆上撞了過來,一次不行,就撞兩次,兩次不行,就撞三次,一次撞得比一次狠,很快的,前面的那些雪梟獸已經撞得血肉模糊。
青棱緊緊咬著牙,這些雪梟看她的目光就像要把她扯爛啃光一樣,叫她心中發毛。
牆外漸漸堆起了數十隻雪梟獸的屍體,殷紅的鮮血被一片雪白羽毛襯著,顯得異常艷麗。
忽然間,西北角紅光驟起,青棱轉頭看見一面小旗子從雪中竄起,在風中飄搖數下,便化作一堆米分末,在眾多雪梟獸的攻擊之下,那陣法即將崩潰。
青棱一陣心驚,雪梟獸的撞擊還在繼續著,那道無形的牆漸漸出現了數道肉眼可見的裂痕,隨著猛烈的撞擊,這裂痕逐漸加深。
「突突」幾聲,那些令旗一面接著一面從雪裡彈出,化成米分末。
裂痕越來越大,青棱的心便隨著那「突突」之聲狂跳,前面的嘯聲仍然未歇,唐徊的戰鬥還沒結束,她只得咬牙硬撐著。
直至又是「突突」數十聲響動,青棱眼睜睜看著唐徊埋下的九九八十一面令旗,有三分二以上,都已經碎成米分末,半空之中只見透明的牆上裂痕如同蜘蛛的細足遍布四處,暗紅光芒從裂痕中透出,這是陣法即將崩潰的前兆。
青棱再也呆不住了,從巨石之後拔腿向前跑去,她寧願被雪梟王一掌拍爛,也不想被這麼多隻雪梟獸啃噬。
才跑出兩步,她便感覺前方傳來詭異而強勁的吸力,撕扯著自己的魂魄,幾欲離體,她勉強壓抑下那股噬心奪魄的噁心感覺,邊跑邊展眼望去,唐徊已經將雪梟王打倒在地,正祭起了那枚縛靈珠,將雪梟王的魂魄。
果然是縛靈珠,好霸道的力量。
身後忽然傳來玉石碎裂的響動,青棱轉頭一看,那陣法已徹底崩潰,密密麻麻的雪梟獸沖了進來,正朝著她追來。
青棱嚇出一身汗來,再也顧不上那邊的情勢,拔足朝著唐徊狂奔而去,又跑了幾步,卻忽見雪梟王一躍而起,在半空之中魂魄便離體朝著縛靈珠飛去,但它的肉體卻帶著萬鈞之勢撞向了唐徊。
這一擊是雪梟王的垂死之掙,抱著玉石俱焚之意,力道十分恐怖。
唐徊勉力施放了縛靈珠,靈力盡耗,體內真氣紊亂,已是臉色雪白,搖搖欲墜,不妨雪梟王這垂死之擊,一下被它的肉體砸中,那巨大的肉體在他胸前爆開,唐徊被撞得一聲悶吭,在半空中吐出一口血霧,整個人如同流星墜落,只聽得「嘩啦」一聲,他被擊落到了洞前的湖裡,濺起一大片水花。
「你大爺啊!」
青棱看得一顆心陡然下沉,不由罵出聲來。
身後是一大群發狂的雪梟,追著她不放,唯一能救她的人看情形又好像受了重傷,這小煞星自己死了不要緊,連累得她陪上一條小命,就太不划算了,
她飛奔到池邊,那唐徊被打入池後,池面漣漪過後又恢復了平靜,她生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來。
身後是漸漸逼近的雪梟獸,前方是平靜如鏡的湖泊,青棱來不急細想,三下五去二便除了身上厚重的棉衣褲,只剩一身單薄的粗棉裡衣。
冷啊。
青棱抱著胸在雪地之上蹦踏了幾下,打著寒顫,在雪梟獸追到身邊前,猶不猶豫地「撲通」一聲,跳到了池中。
雪梟獸們追到了湖邊,憤怒地嘶吼著,卻並不敢跟著追入湖中。
青棱整個人沉入湖裡,眼前一片透亮的藍色,一股冰寒刺入心肺,她幾乎要被這股冷冽之氣凍得暈死過去。
她感覺四肢仿佛已經不屬於她了,只是機械式划動著,漫無目的地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