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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峨眉手持一桿大戟,率領四千鐵騎策馬狂奔,他要抄後路,直插老嫗山和北方那條廊道之間的地帶,若說石符是阻斷南朝邊騎南下之路,那他就需要斷絕黃宋濮南征主力的北撤退路。
最後一支騎軍,屬於絕對意義上的輕騎,充滿飄逸之風,人人負馬弓輕弩,馬鞍兩側皆掛箭囊,然後便只有腰間懸佩一柄北涼刀。透出箭囊的箭羽雪白,如同兩團白雪,戰馬飛馳之時,極富美感。
主將袁南亭,領兩萬白羽輕騎,直撲老嫗山!
試想一下,風起之時,兩萬騎的一輪密集齊射,便像是一場磅礴大雨,兩萬雨落在敵軍頭頂。
……
原本已經滲入姑塞州境內的一支八千精騎,突然掉頭向南,穿過邊境線,畫出一個斜弧,拼命疾馳向那條廊道戰場。
一位身材矮小滿臉疲憊的年輕騎將,不斷在心中默念,別死別死。
都說事不過三,你這傢伙就算加上密雲山口一役,也才兩次,閻王爺肯定不樂意收你。
別人自己找死,我管不著,但唯獨你謝西陲想不開,我得當面揍你一頓。
此人正是曹嵬。
綽號曹奔雷!
第409章 豪賭
拒北城藩邸籠罩在一股沉悶凝重的氛圍之中,董卓除去麾下原有十四萬私軍包圍懷陽關,更說服北莽皇帝調動了兩萬在草原失去身份的流徙罪民,參與攻打懷陽關外城戰役,喪心病狂的董卓揚言他要用屍體堆出一座登上城頭的緩坡。陸大遠和李彥超分別領銜的左右騎軍,在與冬雷精騎和柔然鐵騎的先頭騎軍進行了一系列小規模接觸戰後,終於先後迎來一場大戰,兩處戰場,涼莽四支騎軍,總計投入將近四萬兵力,顯然敵我雙方都不曾傾巢出動,北莽冬雷精騎戰力之強,出人意料,達到萬人規模的柔然鐵騎也不容小覷,比起拒北城之前的預估形勢,左右騎軍傷亡稍大,這就意味著一旦被兩位北莽持節令的兵馬糾纏住,就很難輕易脫身。
一旦這支北涼關外野戰主力失去大範圍戰場轉移的靈活性,除了一萬大雪龍騎依舊可戰可退,兩支註定無法單獨參與大型戰事的重騎軍,卻極有可能陷入尷尬境地,反觀北莽中路大軍,在王勇赫連武威聯袂打造的第二條戰線之後,還有一位太子殿下「御駕親征」,這位北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潢貴胄身邊,除了極少出現在戰場上的王庭鐵騎怯薛軍,還有以耶律慕容兩大國姓命名的兩支重騎軍虎視眈眈,重騎軍確實戰力恐怖,但十分依賴大規模主力騎軍,這就像是劍神李淳罡的兩袖青蛇,需要磅礴氣機支撐,否則就是華而不實的屠龍之技,這便是北涼以一道之力抗拒北莽舉國之兵的艱難之處,若是北涼邊軍能夠再多出十萬騎軍……那麼北莽肯定就直接不選擇北涼作為南下中原的路徑,直接掉頭直奔離陽兩遼邊境去跟那位顧大柱國死磕了,甚至猶有餘力分兵叩關薊州,沿著那條草原騎軍最是熟門熟路的南侵通道,直插中原腹地,或者東轉離陽京畿,兵臨太安城下,都不難。只不過如此一來,天下形勢,就不單純是北涼鐵騎在北莽騎軍身後作臥榻之側愜意酣睡之姿了,而是優哉游哉隔岸觀火,耐著性子就能坐收漁翁之利,到時候中原和草原是一起姓趙還是姓慕容,只看那位年輕藩王的心情來定,說不準乾脆改姓為徐,都有可能。
二堂籤押房隔壁的那間書房內,正午時分,日頭高照,酷熱難當,結果小小一座書房聚集了王祭酒、楊慎杏和白煜在內六七位官場大佬,除了副節度使楊慎杏來此商議軍務,其餘人等都是光明正大逃暑來了,這座書房雖小,可畢竟只有年輕藩王一人處理公務,六科廂房雖大,卻扎堆了十幾二十號人物,最關鍵是經略使李大人獨具匠心地親自出馬,幫著在書房外頭的院子裡移植過來一株枇杷樹,高矮適中,既有樹蔭,又不會太過遮擋光線,故而小小書房無形中就成了絕佳的避暑勝地,楊慎杏在與年輕藩王隔桌議事的時候,這位被離陽貶謫到西北邊陲的春秋老將身後,白蓮先生坐在靠窗位置的椅子上輕搖蒲扇,清風徐徐,王祭酒死皮賴臉拉著李功德擺開陣仗,一局楸枰對手敲,還能夠蹭著白煜搖扇帶來的陣陣涼風,真是快哉快哉。
左右騎軍在關外的作戰經歷,年輕藩王早已瀏覽過詳細兵文諜報,楊慎杏今日來此並非老調重彈一遍,而是目前擺在拒北城或者說所有北涼邊軍面前,有一個天大難題,清源軍鎮石符部騎軍、鐵浮屠、白羽輕騎這三支騎軍,作為涼州關外除去第一野戰主力之外的重要機動兵力,如今已經轉戰流州老嫗山,那麼一旦左右騎軍未能成功吃掉慕容寶鼎部主力六萬精騎,被王勇和赫連武威兩位北莽持節令的兵馬死死咬住,拒北城該怎麼辦?甚至可以說,此次涉險調兵,極有可能導致涼莽雙方出現一種玉石俱焚的慘烈結局,黃宋濮部南征主力在老嫗山地帶覆滅,但是北涼同樣要失去懷陽關一線。
楊慎杏憂心忡忡道:「當初我們沒有想到在郁鸞刀率軍奔襲西京的情況下,曹嵬部萬騎也作出了策應郁鸞刀部幽騎的北突姿態,可北莽竟然只是從與兩遼對峙的東線,抽調出冬捺缽王京崇的騎軍,就沒了動靜,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南朝京畿之地的安危。最後反而下令沿途軍鎮南下馳援老嫗山,難不成那位老婦人失心瘋,當真半點不在意整座姑塞州硝煙四起?要知道姑塞州以北接壤兩州,向來兵力空虛,卻又驛路發達,一旦我方獲得老嫗山大捷,聯手郁鸞刀曹嵬兩部騎軍,裡應外合,北莽這是要將南朝半壁江山雙手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