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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無可奈何,搖頭說道:「要真如你所說,讓我出手不難,但你必須幫忙除掉軒轅國器和軒轅敬宣中的某一個,否則只有一個無依無靠的軒轅青鋒,就想蛇吞象,太吃力了。」
軒轅敬城毫不猶豫道:「好。我上山先殺軒轅敬宣。」
徐鳳年無言以對。
這男人,是徹底瘋了?
軒轅敬城遙望那座藏青色的牯牛大崗,喃喃道:「我來了。」
這位山上人,上山殺人去了。
第177章 坐山觀虎鬥
這座與天師府對峙的牯牛大崗還真不是一般的魚龍混雜啊。
獨享陸地清福?
徐鳳年坐回山坡,用春雷在地上寫了幾個名字,隨口詢問身邊的慕容桐皇,「你覺得軒轅敬城的話能信幾分?」
慕容桐皇毫不遮掩冷笑道:「即便軒轅敬城是真的是二十年苦心孤詣忍辱負重,難保這個瘋子不會對殿下出手。殺掉軒轅大磐和軒轅敬宣,此人九死一生都不想,必死無疑。可劍道宗師軒轅國器坐鎮徽山,數百年根基,豈是殿下一百騎兵可以輕易鎮壓?引虎驅虎,不如兩虎相鬥,我就不信軒轅敬城身為軒轅大宗嫡子,二十年裡沒有幾手不為人知的布局,一旦殿下出了意外,死在牯牛大崗,北涼只會遷怒於徽山,那對母女趁亂入了江湖,才是真正的天高任鳥飛,軒轅敬城若真有誠意,三拜殿下和自曝醜聞算得了什麼,讓軒轅青鋒來做人質還差強人意。」
徐鳳年點頭道:「軒轅敬城要與家族反目大概是真事。」
徐鳳年感慨道:「二十年證得旁門長生,以一己之力掀翻數百年的基業,怎麼聽著讓人脊梁骨發冷。」
慕容桐皇就有一對臥蠶眉,只是平時媚氣多於英氣,此時翹起,笑意更顯幸災樂禍,道:「軒轅世家早就該分崩離析,死絕了才好!」
徐鳳年接過黃蠻兒遞過來的山楂,盤膝而坐,就將山楂兜在袍子上,拈了一顆丟進嘴裡,對慕容桐皇擺擺手道:「先別忙著說氣話,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你算半個局外人,我們不急著上山,你隨便說說,看能否拎出一些蛛絲馬跡。不管怎麼莫名其妙雲遮霧繞,歸根結底就兩條路,上山,不上山。」
慕容桐皇點頭道:「上山,殿下得承擔不小的風險,這恐怕也是軒轅敬城能夠忍到現在的初衷,不等到有強大外力可以憑藉的機會,他未必肯與家族撕破臉皮,否則以徽山的家底,除非是齊玄幀這樣的陸地神仙才可以來去如履平地,軒轅敬城顯然還不至於強悍如此,鷸蚌相爭,那對母女坐收漁翁之利,徽山對殿下而言畢竟只是雞肋。其實殿下不上山才好,或者說緩一緩上山,由著軒轅敬城拼了全部實力,明的暗的都浮出水面了,相信到時候徽山也已元氣大傷,只不過這時想再要渾水摸魚,獲利遠不如冒險上山為軒轅敬城壓陣。」
徐鳳年總是吃不完山楂,因為差不多才吃完一顆,黃蠻兒早已小心翼翼拿袖子擦完一捧了。徐鳳年拿春雷抹去地上胡亂寫出的字跡,丟給姐弟兩人一些山楂,笑道:「上山,咱們還得早點上山!」
慕容桐皇皺眉道:「為何?」
徐鳳年起身望向牯牛大崗,輕聲道:「看打架。」
慕容桐皇小心翼翼試探性問道:「殿下嗜好武學?」
徐鳳年自嘲道:「貪生怕死而已。當然,也有打小就想著行俠仗義英雄救美的念頭作祟。」
慕容桐皇別過頭,一臉忍俊不禁。行俠仗義這四個字誰來說都可以,偏偏讓整座江湖都在馬蹄聲下瑟瑟發抖的人屠嫡長子來說出口,份外荒唐。徐鳳年笑道:「想笑就笑好了。」
慕容桐皇雖說卸下一些心防,但還沒膽子在世子殿下面前放肆,當然沒敢出聲取笑。徐鳳年拍拍黃蠻兒腦袋,「走,去徽山,誰攔路,你就撕了他!」
黃蠻兒原本渾濁不堪的眼神瞬間綻放光采。
徐鳳年轉頭對青鳥說道:「去逍遙觀和老劍神以及鳳字營說一聲,還有你最好帶上剎那槍。我們在青龍溪那邊會合。這次咱們玩一次大的,順道提醒一聲老天師趙希摶,龍虎山最好別摻和進來,軒轅敬城邀請我們上山的事情,可以跟老天師解釋解釋,讓他知道這是徽山的家事,不是本世子要搗亂給軒轅世家來下馬威什麼的。」
青鳥挽著竹籃,點頭道:「曉得了。」
逍遙觀泥牆牆頭上,趙老道伸長脖子望向那個踏江而去的中年儒生,嘖嘖稱奇。羊皮裘李淳罡冷笑道:「老夫真心瞧不明白這世道了,當初不說天象,指玄境界便可穩居天下前十,如今倒好,指玄境就跟路邊大白菜一樣不值錢,敢情當下行走江湖,不是金剛境就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了?」
才堪堪摸著指玄境門檻的趙希摶赧顏道:「李老哥這話說笑了,這三十年江湖的確與前三十年不太一樣,天才與怪胎都出了不少,可也不至於金剛多如狗指玄滿地走,只不過世子殿下出門遊歷,與平常人闖蕩江湖自然不同,若徐鳳年不是北涼王的兒子,是一個能世襲罔替的世子殿下,又豈能遇上吳六鼎攔江?豈會碰上第十一的王明寅?更不會才到龍虎山就被忍辱負重的軒轅敬城找上門了。不是這個江湖變幻太快,委實是李老哥你跟著的這小子太惹眼啊。沒些斤兩本事的江湖人士,哪敢來北涼世子面前自取其辱?不說李老哥,這一百精銳鳳字營可就夠一大壺喝的了,小魚小蝦,早就給一巴掌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