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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魔道第一人又如何,能讓我徐璞多死上幾回?
紅薯深呼吸一口。
才要踏出一步,就被徐鳳年拉住。
白衣洛陽入了城,眼中沒有徐璞和紅薯,只是眼神玩味望向換了一張生根麵皮的徐鳳年。
徐鳳年走出雨傘,苦笑著走到徐璞身前,「原來是你。其實我早該想到的,只是心底一直不敢相信。」
北莽魔道唯我獨尊的梟雄伸了個懶腰,緩緩走來,任由雨點砸在衣衫上,盡顯那具不算十分凹凸有致的修長身材,說道:「黃寶妝終於死了。」
徐鳳年站在原地,抿起嘴唇不言語。只是心中有些想抽自己嘴巴,讓你烏鴉嘴!更加悔恨沒有帶出春秋和春雷!
兩人相距不到二十步,紅薯是第一次見到這名大魔頭,早已視死如歸。徐璞則是第二次,當時敦煌城主「二王」即紅薯的姑姑與洛陽一戰,他曾在城頭遠遠觀看,但瞧不清面孔,但洛陽身上的那股勢,換做誰都假裝不來,就算是拓跋菩薩都不行,這位白衣魔頭的那股子殺氣,獨一無二,江湖百年獨一份!
就算近觀洛陽,有些女子面相,但徐璞仍是打死不信他是一名女子。
只有在飛狐城掛劍閣那邊吃過苦頭的徐鳳年心知肚明,她的確是女子,兼具天人相和龍妃相,口銜驪珠,而且的確是年輕得很,該死的是她的卓絕天賦足可與李淳罡媲美。
徐鳳年問道:「黃寶妝怎麼死了?你的驪珠呢?」
既是洛陽也是黃寶妝的棋劍樂府女子沒有答覆,只是摸了摸肚子,「又餓了。」
徐鳳年知道這瘋婆娘說過一餓就要殺人,比起那個善良無辜的黃寶妝實在是天壤之別。
這尊當之無愧的魔道巨擘突然笑起來,連徐璞都有些眼花,她輕聲笑道:「黃寶妝不知道我做了什麼,我卻知道她做了什麼。」
紅薯和徐璞不需淋雨,就已經是一頭霧水。
徐鳳年正要開口,該稱呼洛陽的女子終於肯正眼看向如臨大敵的紅薯和徐璞,皺了皺眉頭,「你怎麼長得跟那老婆娘如此相似,難怪你姑姑要我留你一命。我不殺你,滾回紫金宮,此生不許踏足掖庭宮半步!」
紅薯嫵媚笑了笑,紋絲不動。
洛陽一步就到了紅薯身後,輕輕一掌拍向她心口,幾乎同時,洛陽這隻右手變拍作撩,撥去紅薯一踢,左手黏住徐璞的鞭腿,一旋就將他丟出去,徐鳳年雖然站在原地,成胎最多的金縷朝露兩柄飛劍卻都已經出袖,可金縷到了洛陽眉心兩寸,就懸停輕顫,不得再近,朝露更是在她心口三寸外停頓不前,紅薯和徐璞正要聯手撲殺過來,給徐鳳年蓄勢馭劍的時機,驟然間,天地變色,雨絲如千萬柄飛劍,兩人僅是抵擋劍勢,就苦不堪言,拼著千劍萬剮才前進些許。
要知道,洛陽是近百年以來進入天象境界的最年輕一人。這一點,比武榜前三甲的王仙芝拓跋菩薩和鄧太阿都要來得驚世駭俗。
徐鳳年完全放開對二劍的駕馭,神情平靜,分別看了一眼兩人,然後注視著一襲白衣的魔頭洛陽,搖頭道:「紅薯,徐璞,你們先走,不要管我。」
紅薯率先轉身,徐璞猶豫了一下,也往後撤退。
洛陽破例並未追殺。大概是覺著眼前那柄金縷飛劍有些意思,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下墜的金黃色飛劍,不去理睬心口附近墜地的朝露,說道:「姓徐的,你有些道行啊,越來越出息了,怎麼入的金剛境,又怎麼受的傷?」
無所憑依的朝露直直掉落地面,被水槽傾瀉不盡的雨水遮掩。
徐鳳年不去看朝露和金縷,問道:「一定要殺我?」
洛陽手指微微用力,金縷彎出一個弧度,笑道:「給個不殺的由頭,說說看。算了,反正你怎麼都得死,我更想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徐鳳年直截了當說道:「徐鳳年。」
洛陽面無表情說道:「沒有徐殿匣好聽。」
徐鳳年笑了笑,不見任何氣機牽引,朝露暴起,再度刺向白衣魔頭的心口,這一擊,足夠陰險刁鑽,時機把握也天衣無縫,恐怕像是目盲琴師薛宋官都要措手不及。
可她只是輕輕咦了一聲,又是雙指伸出,夾住這柄略顯古怪的通靈飛劍,恍然道:「吳家養劍秘術。似乎你的劍道天賦跟你耍刀一樣不太行啊,身上共計十二柄飛劍,唯獨這柄小玩意兒劍胎大成。」
頭一回被嘲諷天賦的徐鳳年沒有跳腳罵娘,安靜站在原地,心有靈犀的徐璞和紅薯都止住身形,以三國鼎立之勢圍住白衣女子。
大雨漸停歇。
此地無山,不見雨後山漸青。
洛陽問道:「你是李淳罡的半個徒弟,這個我聽說過。不過你跟鄧太阿有什麼關係。你們最好有些關係,我一路殺來,就是想傳話給這位新入劍仙的劍客,想和他一戰。」
「你真當自己舉世無敵了?」
徐鳳年呸了一聲,笑道:「還我黃寶妝,相比你這個魔頭,我更喜歡那個溫婉妹子。」
洛陽笑了笑,殺氣橫生,不過不是針對口無遮攔的徐鳳年,而是城頭上一名負無名劍的男子,譏諷道:「難怪你膽氣足了,原來是他傳音給你。」
烏雲散去,天上只有一縷陽光透過縫隙灑落人間,恰巧映照在那名劍士身上。
恍恍惚惚如仙人下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