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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兒臉緩緩走來,看白痴一樣的眼神剮了眼徐鳳年。
大柱國徐驍沒有走近,只是微微彎腰,輕聲道:「此次出北涼,鳳年就多勞費心了。」
王朝唯一一位異姓王的北涼王何時何地對人如此畢恭畢敬?
便是那當下如日中天的張巨鹿張首輔也沒這資格吧?
手還搭在老頭肩上的徐鳳年身體僵硬。
白狐兒臉看熱鬧,桃花眸子裡布滿了幸災樂禍。
徐鳳年悄悄瞪了一眼白狐兒臉,緩慢抽出手,把懷裡的書都放回原處。
徐鳳年望向破例下樓的李義山,後者微笑著搖頭,眼神示意無可奉告。
大柱國和李義山一起離去,徐鳳年明顯感知到為各自不同原因在聽潮亭做守閣奴的六大高手同時呼吸一緩,不再緊繃。
白狐兒臉學徐鳳年勾肩搭背笑眯眯道:「他脾氣奇差,悠著點,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徐鳳年想要反過來摟住白狐兒臉肩頭,卻被他躲掉,尷尬解釋道:「聽錯了,是脾氣極好,極好。」
白狐兒臉瀟灑離去,登上一架梯子,繼續在這二樓遍覽群書。
到頭來,仍然只剩下世子殿下和那鬥雞眼老頭兒,一個滿頭霧水,一個裝神弄鬼。
徐鳳年想了想,覺得終於摸著了頭腦,與來路不明的老人稍稍拉開距離,小心翼翼道:「老兄弟,你是徐驍請來的高人,要跟聽潮亭鎮壓著的那位老妖怪鬥法?」
老頭兒眯眼成縫,仍是沉默。
徐鳳年故作神秘憂心忡忡道:「老兄弟,這事兒危險吶,徐驍給你許了什麼好處,要是小了,你可千萬別答應,亭子壓著的大魔頭可好生了得,三頭六臂,會吞雲吐霧,能搬山倒海!」
老頭兒本來準備將那本秘笈塞入書架,停了停動作,隨機鬆手,可詭異萬分的是那書竟然懸而不墜!
鬥雞眼老頭兒轉身離開,嫌棄徐鳳年在耳邊呱噪煩人。
徐鳳年臉色泛白,喃喃自語:「千萬別跟我說你就是那陰間老妖。」
老頭兒沙啞聲音鼓盪於閣樓,「人屠徐驍怎生出了你這麼個兒子。有點意思。」
第051章 借繡冬,給走狗
徐鳳年壯著膽子伸手握住那本秘笈,並無預料中的反常,鬆了口氣,輕輕放入書架,這才跑去白狐兒臉那邊,沒看到老頭在附近,火急火燎壓低聲音道:「你怎麼把那傢伙放出來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就不怕繡冬也歸我了?」
白狐兒臉站在梯子上,俯視徐鳳年,平靜道:「不是我放的,我只是跟著大柱國去了趟你眼中的陰曹地府,把他給請了出來,至於大柱國與他交易了什麼,我不清楚,只清楚有個約法三章。不過老人家指點了我幾招,受益匪淺。」
徐鳳年問道:「那我也去求一求指點?」
白狐兒臉玩味笑道:「你可以試試看。」
徐鳳年掂量了下自己這初出茅廬的刀法,還是作罷,就怕老妖怪彈指間就把自己給灰飛煙滅了。不過這老頭兒總算不像那種喜怒無常的怪物,看上去挺好相處,接下來離開北涼就靠老頭撐場子了?徐驍與他約法三章,牢靠不牢靠?高人的心性脾氣,實在不好揣測。
世子殿下可別沒被江湖仇家給解決,就被大亭鎮壓二十年的老頭子給生吞活剝了。想一想白髮老魁沒了幾千斤鐵球束縛,一出湖底就要找老黃的麻煩,那鬥雞眼老頭兒找來找去還不得找自己?徐鳳年越想越後怕,他不怕任何戶籍釘死在廟堂戶部的江湖高人,便是武當掌教王重樓和龍虎山趙國師一樣要在各自州郡入籍在冊,這是當年徐驍馬踏武林以後給朝廷帶來的一項強硬舉措。當下問題在於這從陰間爬到陽間的老頭兒是何方人士?孑然一身,無所牽掛,一不小心誤傷了或者直接做掉了世子殿下,然後直接跑路,徐驍的三十萬鐵騎找誰去……約法三章,這麼拔尖出塵的高手還跟你講律法?
徐鳳年默默蹲靠在書架下,小心盤算仔細計較,這就是當年跟老黃過慣了貧寒日子帶來的好處,錙銖必較,一文錢就不是錢啦?大事小事都要現在肚子裡斤斤計較一番,想當年為了幾文錢,世子殿下借了破道袍與人算命,結果銅板沒到手幾顆,被一個肥碩婦人揩油了一下午。最倒霉的是銅板到手前,徐鳳年還得陪著笑臉,費盡口舌去稱讚那兩百斤上下的婆娘如何纖細小蠻腰如何花容月貌。
往事不堪回首,日他仙人板板的不堪回首啊,正在徐鳳年不堪回首中,白狐兒臉已經悄然走下梯子,拿繡冬刀敲了敲徐鳳年肩膀。
徐鳳年茫然抬頭,從他這個角度望去,白狐兒臉果然是一馬平川的平坦,比起當年小荷露出尖尖角的太平公主還要平,唉,這美人兒竟然不是女人,直教人扼腕嘆息。徐鳳年悚然回神,果然看到白狐兒臉已經眯起丹鳳眸子,眼中殺機流溢,徐鳳年站起身,見繡冬始終搭在自己肩上,故意一臉迷糊問道:「咋了?」
白狐兒臉平淡道:「你要出北涼,繡冬借你。」
徐鳳年納悶道:「我已經有春雷了啊。」
白狐兒臉冷笑道:「你練刀一直是右手持刀,可你以為我不知道是個左撇子?左手刀比右手刀只強不弱。就你這人的陰險作風,做什麼事情不留一線?別裝了,大大方方把繡冬借去,除了我,誰不認為你只是拿繡冬做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