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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脂虎悻悻然縮手,不過沒忘記再拍了世子殿下的屁股一下,輕笑道:「呦,挺翹,練刀就是好,這體魄架子硬是要得。等你傷好了,肥水不留外人田,可得好好讓姐把玩把玩。」
徐鳳年頭疼道:「你再這樣,我明天就去二姐那裡了。」
徐脂虎俯身,嫵媚如狐仙的美艷臉龐湊在世子殿下附近,吐氣如蘭,哼哼道:「沒良心的傢伙,你說家裡誰最疼你寵你,小時候是誰尿床,又是誰偷偷幫你洗被子?這會兒就翻臉不認人了?」
徐鳳年轉頭近距離望著這張很難被外人看出端莊賢淑的臉龐,輕聲道:「姐,為什麼不跟我回家?」
徐脂虎乾脆蹲在床頭,托著腮幫凝視著這個才入陽春城便大開殺戒的弟弟,溫柔道:「這就是姐姐的家啊。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要不怎麼會有覆水難收的說法,姐就算回北涼,也只是算省親,不算回家了。」
徐鳳年默不作聲。
徐脂虎伸手撫摸著這個為了她不惜在江南道上四面樹敵的傢伙,看了那麼多年,總是看不膩看不煩呢,輕輕道:「家裡小叔,就是那位棠溪劍仙盧白頡說你倒行逆施,不成氣候,這是因為他不知道鳳年有多喜歡姐,姐當然是知道你的心疼的啊,在城內殺搬弄唇舌的無聊士子,去江心郡把那劉黎廷活活拖死到湖亭郡,你除了想給姐出口惡氣,其實也是想逼著姐在江南道沒辦法再呆下去,好跟你回北涼,對不對?你這個傻瓜,姐在哪裡不是你的姐,真回到了北涼,就能開心了?以後等你二姐從上陰學宮回去,還不得天天跟她為了你爭風吃醋呀,姐說大道理總沒能說過她,才不樂意受這個氣。這次你捨近求遠先來看姐,她這個連你喊聲二姐都要不開心的傢伙,還不得氣壞了。」
徐鳳年賭氣地哼了一聲。
徐脂虎伸手捏了捏這張稜角愈發分明的臉龐,笑道:「長得是越來越有味道了,其實還是個孩子。」
徐鳳年剛想說話,徐脂虎擺擺手道:「睡吧睡吧,別趕姐走,姐好好看看你。」
徐鳳年沉沉睡去。
第二天世子殿下清晨醒來的時候,發現大姐就趴在床頭睡著了。苦笑著起身,後背傷口已經結痂,傷勢痊癒的速度不可謂不驚人。雖說離金剛境還有很大距離,但比起尋常武夫身體,已有巨大優勢。徐鳳年起床的聲音沒吵醒徐脂虎,倒是把睡在隔壁的侍寢丫鬟二喬給驚動了,盡心盡職的女婢,大多都睡意不深,她隨意披著外衣便小跑進來,酷暑天氣,她本就穿得清涼,初長成的身段婀娜多姿,長得婉約,有著江南女子獨有的水潤靈氣,體態偏向輕清,否則京城達官顯貴也不會家家戶戶養瘦馬了,這江南道調教出來的瘦馬與西楚腴姬並稱雙絕。徐鳳年伸出手指噓了一聲,示意這位豆蔻年華的少女動作小些,她看了眼世子殿下的赤裸上身,小臉漲紅,迅速低頭,生怕逾了規矩,越是高閥豪族,規矩條框便越是森嚴,主子們也都性格迥異,下人自然不敢侍寵而傲,過雷池一步,何況丫鬟二喬聽多了小姐嘴裡的北涼世子驕橫行徑,加上昨天那場風波,就更不敢有任何馬虎了。小丫頭本以為這世子殿下到了湖亭郡,最多就是見過了小姐以後去江心郡揍一頓那個妻管嚴的誠齋先生,她的小腦袋想破都想不到殿下會把劉黎廷給用駿馬從江心郡拖屍拖到盧府啊。
徐鳳年拿起床頭一隻羊脂玉瓶,壓低嗓音輕笑道:「二喬,幫忙塗抹藥膏,後背我夠不著。」
小姑娘顫抖著接過玉瓶,倒了倒香氣撲鼻的藥膏在指尖上,抬腳坐在床邊,紅臉紅耳紅脖子地輕柔塗抹在世子殿下的後背上,指尖觸及肌膚時,嬌軀一顫,少女臉上的晶瑩肌膚幾乎能滴出水來,只是當她看到殿下後背除了新傷,還有一些分明有些時日的舊傷痕時,只覺得觸目驚心,不敢想像為何如此家世煊赫的殿下都會傷痕累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小丫鬟二喬在庭院深深如王侯的盧府,尤其是幸運地在徐脂虎庇護下,如何能體會廟堂江湖的陰險跌宕,對她而言,小姐一餐少吃了些米飯或者中暑了著涼了便是頂天的大事了,像被悍婦扇了一耳光,她便要拼死也要給小姐報仇還恩去,大體來說,二喬是幸運的,能夠碰上徐脂虎這麼個護短的寡婦主子,都不需擔心被主子的男人輕薄這類事情,世族高門裡頭,有幾個如她這般可口誘人的侍寢丫鬟能保持完璧之身,早就被偷吃或者光明正大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閨房私趣,便是道德楷模的聖賢大儒也不能說什麼。
徐鳳年在她幫忙下穿上一身嶄新衣衫,悄悄下了床,笑道:「二喬,我出去透透氣,你候著我姐便是,讓她自然醒好了。」
二喬膽怯羞澀地嗯了一聲,這時才偷偷發現世子殿下身材修長,比起江南道男子都要高出許多呢。
徐鳳年走出屋子,青鳥站在院中,主僕兩人離開寫意園,沿湖散步,徐鳳年看到棠溪劍仙盧白頡早已坐在亭中,不知是否在等自己,徐鳳年不假思索走去。盧氏琳琅七傑,盧白頡年歲最小,因為一直沒有娶妻生子,就並未分家而出,住在了退步園,因為家主盧道林在京城擔任國子監右祭酒的清貴位置,這棟盧府中大小事務一般都交由盧玄朗處理,棠溪劍仙一般不理俗事,但越是如此,在大事上越一言九鼎,連嫡出掌握盧氏大權的盧道林盧玄朗兩人都要重視這位庶出弟弟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