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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熙依舊戰功顯著,連珠箭當場破甲射殺兩人,其餘兩人都有受傷,不過戰力猶在大,但是這已經足夠讓他們感到驚懼了。
守望台上一名烽子成功射中一名北莽騎卒的脖子,像是開出了一朵血花。
滿臉驚喜的他剛想轉頭跟袍澤報喜,立即就被烽帥一個拖拽狠狠拉倒了地上,在他身軀倒地的途中,這名烽子看見了不遠處那叫邵遠的兄弟也倒下了。
只是臉龐被兩根羽箭射穿。
甚至連肩頭還插了一根箭矢。
司馬真銘怒吼道:「不要命了?!忘了我怎麼說的了嗎?!一箭射出,就給老子當縮頭烏龜!」
那名烽子咬著牙用手臂擦了擦眼淚,重重點頭。
不足五十步,那麼意味著這將是鹿尾巴烽燧的最後一撥弩箭了。
貓著腰換地方站起身的司馬真銘又射殺了一騎,而被多達二十多騎專門針對的郭熙,在剛剛冒頭的時候就被一頓密集攢射,在只能撤弓的時候,郭熙肩頭仍是被一枝羽箭剮去肩頭一塊肉。
而那名先前在鬼門關打了個轉的弓箭手烽子,起身時就給六七枝羽箭射穿。
力道之大,將他的身體撞得向後倒去,雙腳竟然離地有幾寸之高,倒地時,面朝天空的烽子躺在血泊中,一隻手顫抖著伸出去。
但他咽氣時,仍是沒能觸碰到腰間那柄去年烽燧才剛剛換上的嶄新涼刀。
「換新媳婦嘍。」
那是當時鹿尾巴烽燧所有人拿到新刀後發出的歡呼聲。
司馬真銘眼眶濕潤,放下弓箭後蹲下身,幫那名烽子掩上眼睛。
他轉頭問道:「敢不敢再比試一場?」
已經抽出涼刀的郭熙點了點頭。
一百二十敵騎,還是精銳騎軍的快速衝殺,接下來就是破門,烽燧內的第二場廝殺。其實司馬真銘比誰都清楚,鹿尾巴烽燧註定是守不住的。
就看能殺掉多少北莽蠻子了。
司馬真銘對郭熙沉聲下令道:「我去樓下守住門。郭副帥,你留在這裡找機會射箭!」
司馬真銘轉身離去的時候,背朝郭熙說道:「就算連我在內全死了,這次鹿尾巴烽燧也已經回本了,我替死去的北涼兄弟謝謝你!」
郭熙默然,五指握緊了那張鐵胎大弓。
郭熙在司馬真銘就要走下樓梯的時候,平靜開口道:「我本名郭震,但如今是葫蘆口鹿尾巴烽燧,副帥郭熙!」
司馬真銘沒有停頓,只是抬起手猛然一握拳。
郭熙用手抹了一把臉,從箭囊中抽出一枝箭,一個起身一個下蹲,完全沒有刻意瞄準,就射殺了一名正要在烽燧外翻身下馬的北莽騎卒。
羽箭透過後背,刺入馬背。
將其釘死在馬背上!
走到底樓,司馬真銘環視一周,樓下五人戰死兩人,但是樓梯上那名兄弟都已經死了。
敵騎則是死十一人,傷六人。
不等司馬真銘說話,大門就被撞開,蜂擁而入。
司馬真銘大步踏出,朝一名高大的北莽蠻子一刀當頭劈下,在那人臉頰和胸口都劃拉出一條深可見骨的猩紅口子。
鮮血濺射了司馬真銘一身,他在轉眼間以雙手握刀姿勢捅入第二名蠻子的胸膛後,嘶吼道:「薛副帥,帶所有兄弟去樓上,幫郭熙守住樓梯口!」
司馬真銘以撞刀式一路前沖,被他一鼓作氣將直線上的三個蠻子都給撞出門外。趁此機會,薛老頭兒帶著三名烽子跑向樓梯,但是闖入烽燧內站穩腳跟的一名蠻子使勁丟出戰刀,整個刀鋒都插入那名烽子大腿。
那烽子從樓梯滾落,是一張還帶著稚嫩的臉龐。他正是那名先前當值守望看到敵騎來襲的少年。
臉色雪白的他背靠著樓梯,眼神中充滿了恐懼,但那一刻,平日裡與前輩烽子們說話總是嗓音很小的少年,用他這輩子最大的聲音,帶著哭腔對樓梯上方的兩人嘶喊道:「別管我!」
少年持弩抬臂,對朝他衝來的數名蠻子射出弩箭。
一名健壯蠻子不敢置信地低下頭,看到胸口那支只剩下尾部在外的弩箭。
少年被亂刀砍死。
而殺出門外的司馬真銘在又斬殺兩名北莽青壯蠻子後,被一個老蠻子一個讓人眼花的前掠,下一刻便掐住他的脖子,司馬真銘的整個後背都撞入烽燧牆體。
七竅流血的司馬真銘緩緩舉了舉手中那柄還滴著血的北涼刀。
老人冷笑著手腕一擰,折斷這名幽州烽子的脖子,然後向左側一丟。
屍體被這位北莽深藏不露的二品宗師隨意拋掛在一座石碑上。
按北涼例,烽燧前置石碑,刻有戊卒姓名、儲備器械等。
司馬真銘,鹿尾巴烽燧的新任烽帥。
他屍體的鮮血塗滿了石碑。
而上任烽帥,那個頭次見面就要他洗乾淨屁股的傢伙,叫胡林。
正是死在雞鳴寨副尉唐彥超更前頭的那個蜂起堡一把手。
胡林辭任烽帥升任都尉之前,曾經偷偷摸摸找過一次司馬真銘,結果站在他跟前憋了半天,使勁撓頭,大概是實在拉不下臉說道歉的話,確實,讓他們這些老兵痞說那些玩意兒,比挨刀子還難受。
到最後,兩人一笑而過。
到最後,也都死了。
守望台上,北莽宗師老者又殺了兩名拔刀相向的烽子,期間用手接住了那名烽燧頭號神箭手的一枝羽箭,老人手指旋轉著手中的箭矢,看著僅剩兩隻螻蟻,笑容中充滿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