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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半步武聖坐鎮後方,不用顧慮攔阻一事,只管埋頭殺人即可,於新郎樓荒兩人反而顯得比嵇六安三人更為勢如破竹。
樓荒劍勢至剛,劍招至簡,就像樵夫砍柴,無論北莽騎卒還是戰馬,一劍之下,絕無完整屍體。
於新郎收起即將折斷的涼刀,放回刀鞘,重新拔出那柄早已在鞘中顫鳴不止的古劍扶乩,依舊輕描淡寫指指點點,於新郎兔起鶻落,神出鬼沒,不多也不少,一次出劍就是一條性命。雖說殺敵聲勢不如樓荒那麼恐怖,但是連徐偃兵在察覺到此人的微妙氣機變化後,都有些訝異,不愧是王仙芝首徒,於新郎竟然有了在沙場廝殺中破境的跡象,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只差一線之隔,就可一腳跨入陸地劍仙的門檻,雖說即使穩固境界後,依舊算不得貨真價實的陸地神仙,但是只要境界升至那個高度,遠不是指玄天象兩境劍客偶然領悟出一兩式劍仙威力劍術能夠媲美,大概就會是鄧太阿之後又一人啊。
於新郎一劍點在一名北莽騎卒的眉心處,不去看那具墜馬屍體,躍至馬背之上,望向前方,對前方樓荒沉聲提醒道:「北莽又有一千精騎正在趕來,還有個藏藏掖掖的頂尖高手。」
樓荒正要說話,於新郎已經大笑掠去,「先讓我會一會他!」
最右側,正當柴青山韋淼轉換前後位置的關鍵時刻,一道快如驚鴻的身影當頭砸下,勢如奔雷的一拳錘在剛要後撤的柴青山胸口,雖然這位名動離陽的劍道宗師已經下意識橫劍在前,且以劍鋒對敵,希望以此讓那名不速之客知難而退,不料那一拳仍是毫不猶豫地撞在劍鋒之上!
正值換氣間隙且大戰已久的東越劍池宗主,措手不及之下,竟是被自己的長劍劍鋒傷及,所幸韋淼迅速前掠,一手抓住柴青山肩頭往後一扯,一手擋住那名北莽武道宗師的第二拳。
柴青山順勢倒掠出去十數丈,胸口處被割出一條深可見骨的血槽,鮮血湧出,浸透衣襟。
韋淼左手握住那隻拳頭的同時,因為先前右手需要幫助柴青山躲過那道劍鋒,再度出拳便慢了這名北莽高手分毫,可偏偏就是這毫釐之差,就讓那位城府深沉的陰險刺客占據莫大先機。
韋淼被一拳砸在額頭,韋淼轟然跺腳,只退了半步便止住倒退身形,硬是不退一步!足可見這位南詔第一高手的性情剛烈!
韋淼與來者一拳換一拳!
各退三步!
韋淼一拳擊中那人胸口,自己額頭又遭受一拳。
頭顱遭受重創的韋淼雙耳已是滲出猩紅血跡。
模糊視線之中,那名身披一具雪亮銀甲的北莽武將猙獰笑道:「拳有韋淼,天下無拳?殺得就是你!」
趁著那名高大武將說話的間隙,柴青山匆忙強提一口氣,就要為韋淼扳回劣勢,可就在此時,老人聽到背後目盲女琴師喊道:「小心頭頂!」
第二名身形鬼魅的北莽刺客凌空而下,無聲無息,更無絲毫氣機波動,如同孤魂野鬼。
銀甲武將的破綻,顯然是有意為之的障眼法,恐怕這才是兩位北莽武道宗師在環環相扣之後,真正浮出水面的殺招!
柴青山迅速後撤一步。
薛宋官在出聲提醒的同時,手心狠狠抹過琴弦!
可是讓目盲女琴師感到悲憤的一幕出現了,那名刺客全然無視胸口炸裂的重創,好似渾然感受不到絲毫痛楚,他手中那柄一柄極其纖細如柳葉的四尺長劍,無劍罡,無劍光,就那麼對著柴青山的眉心,筆直斬下!
北莽一截柳,真真正正陰魂不散的李鳳首!
生死一線,柴青山依舊竭盡全力遞出了那興許會是此生的最後一劍。
直刺那人心口。
這位東越劍池的宗主,只希望這一劍能夠刺透那人心臟。
我柴青山死無妨,能夠多殺一人也好。
原本應該藉此機會讓李鳳首斬殺柴青山,再由銀甲武將雙拳錘殺那位氣機動盪絮亂的韋淼。
那就是雙雙告捷的絕佳局面!
可是就在此刻,柴青山猛然驚覺,雖然額頭被那柄長劍抹出一條皮開肉綻的溝壑,只需要再加上些許氣力,就能破開自己的頭顱,若是再多一些勁道,將自己分屍也絕非難事。
但是那名劍術詭譎至極的刺客,選擇手下留情?
與此同時,正是北莽橘子州持節令慕容寶鼎的銀甲武將,如同被仙人施展了定身術,白白浪費了千載難逢的出拳機會。
柴青山瞪大眼睛,饒是老人這般身經百戰的劍道宗師,都感到眼前畫面太過荒誕不經!
眼前這位北莽刺客身體懸空,雙臂頹然下垂,那柄柳葉長劍掉落地面。
一截柳李鳳首,被身後某人一隻手攥住脖子,提在空中!
慕容寶鼎不敢動彈,老實得不像話。
哪怕他能夠清清楚楚看到那人的背影。
那一襲紫金蟒袍!
破開雲海重返人間的北涼王,徐鳳年。
年輕藩王五指如鉤,徹底炸爛這位一截柳的體內氣機。
軟綿無骨的李鳳首扯動嘴角,笑意陰森。
剎那之間,韋淼想要出拳,柴青山想要出劍,卻都慢上太多太多。
兩位頂尖武道宗師自認即便是處於巔峰狀態,也無法攔下北莽第三名「刺客」的突襲。
年輕藩王后背遭受一記無法想像的重擊,稍稍轉移腳步之後,整個人便繞開柴青山,轟然撞向拒北城的高聳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