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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期間,傳言北涼王徐鳳年即將迎娶一位陸氏女子為北涼正妃,更顯得悄無聲息,無波無瀾。

    離陽更多是揣測這一次清涼山喜慶,北涼王府到時候會出現哪些軍中大將和封疆大吏,離陽朝廷當然希望能夠清楚獲知到底哪些人,才算是新涼王真正的嫡繫心腹。

    而更為至關重要的一個潛在意義,則是這些有資格進入清涼山的新一代北涼權貴,對離陽趙室是心懷敵意者居多,還是保持中立的人數占優?

    至於當時年輕藩王途徑薊州進入河州之前,副將韓芳和楊虎臣的先後帶兵示威,成為京城百姓津津樂道的一樁美談。相比之下,漢王趙雄和經略使韓林、節度使蔡楠的無聲無息,難免讓人腹誹幾句。

    在大將軍去世後,連春聯都不是紅底的清涼山王府,終於有了幾分久違的歡慶氣氛,雖然沒有大張旗鼓懸掛起大紅燈籠,但是府上僕役奴婢,那都是逢人便笑的。

    原本對清涼山愈發疏遠的陸氏家主陸東疆,也破天荒主動去了趟王府,與宋洞明和白煜很是痛飲了一番。

    那些原本在涼州城中病懨懨的那撥陸氏子弟,尾巴終於重新翹起來,待人接物,一個比一個昂首挺胸。

    而從青州首富搖身一變成為北涼財神爺的王林泉,原本還親自操持著日漸繁忙的流州生意,突然開始深居簡出。

    陸丞燕沒有被陸家那幫親戚拖累,最終成為了北涼正妃,而不是背後家族為北涼做出巨大貢獻的王初冬,這的確是一件讓整個北涼道都感到意外的事情。

    夜幕中,清涼山山巔,白鶴樓樓下。

    徐鳳年和陸丞燕還有王初冬坐在石凳上,徐鳳年在用一片樹葉吹著《春神謠》,王初冬在石桌上擱了一本書籍,把腦袋枕在書上,陸丞燕坐在他和她身邊。

    他們三人身後,賈家嘉和徐嬰在白鶴樓飛上掠下,不亦樂乎。

    半山腰的聽潮湖畔,趙玉台和徐渭熊握著手,說著女子之間體己話。

    聽潮閣台基上,徐北枳和陳錫亮並肩而立,兩位開始名動天下的年輕謀士,並無言語。

    ……

    夜色漸深人散去。

    徐鳳年獨自來到一棟已無人居住的簡陋小屋前。

    那裡好像有個柔柔弱弱的女孩,亭亭玉立,對他惡狠狠說道:我要跟李淳罡學劍去,一劍刺死你!

    第263章 有個店小二

    他小時候覺得有百來戶人家的村子很大,有山有水不是?後來年少時去過了鎮上看過了集市,才知道村子的小,再後來挎著木劍去了郡城,才曉得有橋樑有酒樓的鎮子,也沒有那麼大了。再後來,見過名山大川,見過很多人很多事,才發現了天大地大。可不知為何,到最後卻只想著回家,然後他便從天底下最大的那座城市,默默離開了江湖。一路南下,回了家。

    因為怕給哥哥嫂子添麻煩,村子小,看似不過一張飯桌上添雙碗筷的事情,但其實並不是一件多輕鬆的事情,那意味著哥哥每年要多插好些秧,要多燒好些炭,嫂子也要多做很多針線活,多採好些桑葉多養好些蠶。而且家裡侄子也上了私塾,他也想著自己這個做叔叔的,好歹能夠掙錢給孩子買些紙筆。所以那個斷了條胳膊微瘸了一條腿的年輕漢子,趁著還年輕,還有氣力,又去那個小鎮落了腳扎了根,不知是不是傻人有傻福,給他在一棟小酒樓做成了肩膀搭巾的店夥計,甚至後來還找到了一個在方圓百里都算出彩的媳婦,鎮子這邊有種花叫牛糞花,還真是在路邊牛糞中長得最是茂盛,早年在外頭晃蕩的時候,他第一次聽人說那句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時候,笑得不行,如今想來,就更開心了,原來他就是那坨牛糞啊,挺好的。

    今年入秋的時候,他總算把媳婦順順利利拐騙到手了,老丈人和丈母娘那邊,其實不是沒有任何波折,只不過熬不過他那個媳婦的堅持,大概也熬不過他的不要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反正就是死皮賴臉的,兩位長輩捏著鼻子就點頭了,媳婦她的兩個親哥,其實是看不上眼他的,好幾次把幫著酒樓去揀蔬果挑魚肉的他堵在小巷弄里,倒也沒真正動手,就是說話難聽些,他沒慫,當然不會怯場,雖說沒在外頭混出什麼出息,可畢竟是勉強見過世面的,從頭到尾,都是咬定青山不放鬆的架勢,只是朝他們笑,三番五次的,兩個大舅子反而給折騰得沒脾氣了,雖說哪怕他們在妹妹成親那天也沒啥好臉色,但終歸還是沒攔著了,就當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要不然還真能把這個傢伙揍得鼻青臉腫?他們妹妹雖然性子溫婉,從來都是什麼事都好商量,可有些時候倔起來,比血氣方剛的青壯漢子還要硬氣,真擰不回來啊。

    今年中秋的時候,她的意思是回村子去跟哥哥嫂嫂一起過,這才符合規矩,但他的想法是今年先去她娘家過個團圓節,跟哥嫂說過了,大不了明年再一起過中秋,那邊也說是這個理,都覺得她嫁入他們溫家是委屈了的,萬萬不能在這種事情斤斤計較個啥。她還想說什麼,他用那條還好使喚的胳膊很豪氣地大手一揮,說了句,這事兒得聽我這個一家之主的!她嘴角翹起,笑了笑,點點頭。只不過當他們這對小夫妻拎了一盒月餅登門的時候,給大舅子攔住了,說他妹妹可以進家門,但他姓溫就別做夢了,說著說著那個粗漢子就動了肝火,扯過那盒花了小二兩銀子才買來的月餅,就狠狠砸在家門口對面的巷弄牆壁上,讓他姓溫的趕緊滾蛋。他媳婦當時就生氣了,也不跟她大哥說一句話,攥緊自己男人的胳膊掉頭就走,可他站在原地死活不願意走,笑著說今天一定要媳婦她回家見著爹娘才行,要不然他就不走。看著他異常認真的臉色,她沒有哭出聲,但紅了眼睛。他輕聲對她說,天底下,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是一輩子的事,肯定沒有過不去的檻。她嗯了一聲,低著頭撞開大哥的肩膀,快步走進院子。等她沒過多久就走回大門的時候,突然看到大哥和他肩並肩蹲坐門口,大哥腳邊多了那盒撿回來的月餅,見著她這個妹妹的時候,那個皮膚黝黑的漢子似乎有些臉紅,提著月餅站起身,好像要說幾句狠話才不丟臉,猶豫了半天,仍是沒能說出口,只好兇神惡煞地對那個妹夫說了句,以後被老子聽說你敢欺負我妹子,打斷你第三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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