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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門?」
徐鳳年笑了笑,一腳踩在刀疤臉後腦勺上,加重力道,大概是腦殼比泥地還是要結實的緣故,整顆頭顱一點一點陷入地面。
看得肖鏘都一陣心驚肉跳,所幸握劍之手,並無一絲顫抖,成名多年的武夫,都知道何謂未戰先敗。
宋貂兒眉頭緊蹙,沉聲道:「一起上!」
旋了旋雙斧的李黑塔獰笑道:「好!」
才說完好字,就見這位離世子殿下最遠的漢子身形倒掠,別看他體態臃腫,看這逃竄的手法,輕如鵝毛,輕功不俗。
宋貂兒卻不驚奇憤怒,眼中反而閃過一抹陰險狠辣。
李黑塔退得快,徐鳳年追得更快,當世子殿下從老銅錢身側不到五步距離一閃而過,這殺慣了人的馬賊愣是不敢動彈,任由他擦肩而過。
李黑塔這時才知道小聰明要害死自己,見逃避不得,狠下心猛然停頓,雙腳落地後,仍是滑行了一段,在地面上劃出兩條痕跡,藉機蓄力,等到那殺人不眨眼的年輕魔頭趕到身前,雙斧交叉揮出,勢大力沉,勁道遠勝過刀疤臉雙拳,他靠著簡單到枯燥的三板斧走天下,自然會有可取之處,那佩刀卻偏生不用刀的年輕男子委實是托大,雙斧在空中瞬間轉折了七八道軌跡,氣勢洶湧地劈下,竟是不退不躲,以雙臂向上霸王扛鼎一般的恐怖姿勢迎接斧刃!
被輕視到了極點的李黑塔怒喝道:「去死!」
既沒有手臂連肉帶骨被砍斷的熟悉聲音,也沒有那傳說中金剛不破的金石碰撞聲。
李黑塔有苦自知。
宣化板斧和金雀開山斧就像滲入一大團棉花,這團棉花瞧不見,卻真實存在,他總算明白為何老銅錢要說古怪邪門了,這小子的氣機當真已經充沛富裕到流溢到身外的驚人境界了?所謂氣機,可比世人眼裡最值錢的真金白銀還要來得珍惜,多少習武之人一輩子在那裡哼哼哈嘿,都沒琢磨出氣機到底是何物,一些運氣好家底厚的傢伙有師父領進門的,手頭有一兩本秘笈,也就是隱約察覺到體內有一股熱氣流走骨骸竅穴,可是如何聚攏,化為己用,就又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險峻關隘,而僥倖懂得攏起,又如何去聚散自如,更是要了人的命,讀書讀深意,練武養氣機,自古以來就是天下文武兩途的攔路虎。眼前這位自己要拼上老命去廝殺的,竟然讓人髮指的能夠讓氣機有規律地外泄,可不就是傳說中的金剛境嗎?
李黑塔如何能不自慚形穢,嫉妒發狂,就像一個窮人每天勤儉持家,冷不丁冒出個富人可以在金山銀山上吃喝拉撒,人比人,氣死人啊!
李黑塔顧不得什麼三板斧路數,鐵了心要將手上一雙巨斧死死往下按,一張黑臉都漲出病態暗紅色,估計連小時候吃奶積攢下來的力氣都用到這個緊要關頭了。
短短三寸距離,李黑塔雙斧硬是往下劈了好似極為漫長的一段時間,已經稱不上是劈,而是向下往死里推移。
李黑塔後腳跟已然翹起,發出一聲喪心病狂的震天嘶吼,雙斧終於碰到這個年輕王八蛋的衣袖!
衣袖被割破,巨斧冷鋒觸及肌膚,李黑塔走火入魔一般,呲牙瞪眼,全身氣機如沸水翻騰,全部湧向手臂。
徐鳳年略微皺眉,雙臂一震,彈開雙斧。
一腳踹在這門戶大開的李黑塔胸口,雙手虎口已經裂開出血的壯漢向後倒去。
徐鳳年輕輕鬆鬆握住李黑塔手腕,一扭便折斷,接過宣化板斧與金雀開山斧,離手一轉,變成他手提雙斧,面朝李黑塔。
頭腦空白的李黑塔倒地以後,以肘部撐地,轉身後就跑。
徐鳳年二話不說揮出一柄斧頭,插在這黝黑大漢的背心,李黑塔帶著一股斧頭挾來的巨大侵徹力向前撲去,再一斧,直接捅在他腦袋上。
屍體撲在地面上。
死得不能再死了。
徐鳳年低頭看了眼手臂,自嘲道:「到底還不是真正的金剛境。」
老銅錢臉色蒼白,見這名連殺兩人如閒庭信步的魔頭朝自己走來,他原本正要從懷中抽出傳信的火藥筒子,被抓了個正形後他燙手一般趕忙縮回,乾脆連朴刀都丟了,跪地磕頭求饒道:「大俠饒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在邊境上養家餬口不容易啊,小的被豬油蒙了心才會算計到魚龍幫頭上,徐公子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今天這事都是宋貂兒那死白臉和肖鏘那孫子謀劃的,冤有頭債有主,公子要殺要剮,先找他們兩個啊!小的我給你磕頭了……」
老銅錢語無倫次,磕頭不止。
「行啊,那我就先找那兩人的麻煩。」
徐鳳年嘴上說著這話,查探著這名馬賊的氣機流轉異常,低著頭可以掩飾眼中陰鷙,可是雙拳肌肉紋理卻隱蔽不了殺機,世子殿下嘴角冷笑,不給這名馬匪頭目出手暴起傷人的機會,一腳踢出,將一顆腦袋從肩膀上給踹了出去,帶著鮮血軲轆滾動了老遠,最終在肖鏘腳下停止。
肖鏘瞪大眼睛,眼眶布滿血絲,不去看腳下的頭顱,只是瞪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將軍府子弟。
五人死了三個,宋貂兒還算鎮靜,但也沒了先前萬事胸有成竹的瀟灑氣度,苦澀道:「徐公子,既然已是步入金剛境界的神仙人物,何必與我等螻蟻計較,只要徐公子願意放過宋貂兒一馬,我願意親自殺死肖鏘,還有地上三人的家當,宋貂兒帶人去清點完畢以後,統統交給公子。以後,宋貂兒子子孫孫,都會為徐公子立一座生祠牌位,香火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