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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瞬間被撕裂一般。
不幸與這一巨劍接觸的雨點像是滴到了一塊滾燙鐵塊上,嗤嗤作響,化作一陣煙霧。
與傳聞中符將紅甲人相似的巨型傀儡動作生硬卻急速地抬起一隻手,與臉孔一樣被紅甲包裹的五指張開,試圖握住呂錢塘精氣神意俱是練劍生涯最巔峰的一劍。
擦身而過,劍身通紅的赤霞劍與紅甲五指亦是一陣劇烈摩擦,擦出了一大串火星。
紅甲人沒能握住大劍,而三十歲已便在南唐國成名的呂錢塘卻一樣沒有一劍功成。
呂錢塘是借足了天時地利才劈出這一劍,紅甲人卻只是痴痴站定輕輕抬手,便化解了一切。
舒羞意外發現楊青風加速沖了出去,竟是要用駿馬去蠻橫衝撞那個紅甲人的粗暴手法。
在呂錢塘與紅甲人交鋒轉瞬過後。
弓腰雙手貼緊馬脖的楊青風一躍而起。
那匹眼眸滲出濃郁鮮血的駿馬發瘋一般沖向紅甲人。
先是轟一聲。
隨即連遠處的徐鳳年都滿耳聽到馬匹撞山一般骨寸寸骼斷裂的震撼聲響。
紅甲人紋絲不動,頭顱和脖子斷碎的馬匹暴斃在身前。
舒羞不管這紅甲人如何了得,更顧不得心中懼意,翻身下馬,身形如脫兔,躍至跟前,白皙雙掌貼在這怪物胸口甲冑上,驟然發力,天地間以她和它為圓心,無數雨點炸開!
舒羞畢竟以渾厚內力見長,這紅甲人終於輕微搖晃了一下。
不管是動一寸還是一尺,只要動了,哪怕遠不止於倒下的程度,都要比不動好上千萬倍。
舒羞一擊命中,便借著力道反彈回掠,雙腳在泥濘中劃出一道直線,裙擺上沾滿了泥漿。
紅甲人身後呂錢塘連人帶馬繼續前衝出十丈距離,猛提馬韁,馬蹄揚起,再沉重踏下,將泥濘道路踩出了兩個坑。
呂錢塘掉轉馬頭,深呼吸一口,神情無比凝重。
飄到呂錢塘和紅甲人之間的楊青風依然面無表情,只是雙手更白了幾分,幾乎可以看清楚手背上爆出的青筋,條數分布遠比常人筋脈要密麻繁多。
三人合力,才只是將這古怪甲人身體晃了一晃?
魏叔陽自言自語道:「幸好可以確定不是當年四大宗師中的符將紅甲人,莫非真被世子殿下說中了,只是後來人的仿造?」
徐鳳年喊道:「魏爺爺,你去攔下寧峨眉和鳳字營,這邊交給他們三人。」
在前頭準備出手相助的老道士愣了一下,應聲離去。
徐鳳年輕輕夾了下馬腹,來到馬車邊上,駕車的青鳥撐了把秀氣的油紙傘。
是這條泥濘小道殺機重重中唯一的婉約畫面。
被驟風大雨拍面一陣生疼的徐鳳年嘖嘖道:「果然唯有死戰才見高手本色,呂錢塘這一劍真是臻於劍招巔峰了,楊青風的把戲只是瞧著好看,不怎麼樣,倒真是小覷了舒羞這婆娘。」
青鳥點了點頭,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殿下,就只有這一個甲人嗎?鳳字營不來,會不會不妥?」
徐鳳年微笑道:「怎麼可能才只有一具符將紅甲傀儡,說不定夾道密林中就蹲著第二隻第三隻,說不定加在一起能有四五隻,因為我算了一下,兩頭紅甲人可以穩穩做掉呂錢塘三人,一頭紅甲去解決掉一百鳳字營,即使有大戟寧峨眉壓陣,大概也是兩敗俱傷的下場,再來一頭,我們就得親自上陣了不是?車廂里那位是天字號的機密,連我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想來這具紅甲的主子再神通廣大也料想不到,所以板一板手指頭,大概剩下那具紅甲和虎視眈眈的幕後高手就可以輕鬆拿下我的腦袋了,如果真如我所想,沒了裡頭那位羊皮裘老頭兒,那我就慘了,即使你是徐驍辛苦栽培出來的死士『丙』,可以拼死一具傀儡,但也未必能保我活著到達穎椽。」
青鳥望向一臉平靜的世子殿下,垂下頭,輕輕道:「是青鳥無用。」
徐鳳年搖頭笑道:「對我而言,無用的人不是不夠高手,是不肯把命交給我。哈哈,青鳥,抬起頭,本世子就喜歡看你冷冷的樣子,冷艷極了,比那些名不副實的女俠可要漂亮動人。」
青鳥臉紅了一下。
徐鳳年望向劍拔弩張的那邊戰場,一抖手臂,將青白鸞放飛出去,雙手分別按住繡冬和春雷,獰笑道:「雖說這只是最壞的打算,不過以我的身價,估摸著值得他們如此慎重對待。他娘的,五具傀儡,這是要玩一出金木水火土?」
青鳥身後帘子掀開一角,卻是探出了一上一下兩顆腦袋。
姜泥沒有說話,只是瞪大眸子。
老頭兒髮髻上拔去了那根檀木,卻插上了一樣徐鳳年想破腦袋都沒想到的東西,神符!
這一對活寶是在作甚?!
老頭兒眯眼笑道:「小子你這腦瓜子當真是不賴,你手下那三個廢物對上的是符將紅甲人里的水甲,瞧瞧這天氣,不丟出來鎮場面豈不是太對不起你這身價了?老夫好心提醒一聲,那土甲說不準就從你馬肚下方冒出來將你撕成兩半。火甲在你東北六百步距離的山坡上站著,木甲在你西南三百步的樹上蹲著,至於金甲,咦,沒來還是被高人遮掩住氣息了?或者是去找你鳳字營輕騎的麻煩了?真是讓老夫不省心,要不你給句痛快話,我和小丫頭就回涼州了,打打殺殺多沒意思,最多喊人來幫你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