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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體來說,陵州城驚懼世子殿下半點不假,可無法無天鬧騰了這麼多年,沒誰要死要活鬧上吊跳河的。
例如那些個有幸被「請」進北涼王府的小娘子,事後都說只是與世子殿下一下賞景一番,留下了肚兜之類的貼身物,最多揉捏一下,並沒有被迫做那雲雨之事。
起先無人相信,後來有幾位貌美處子出府以後驗身,才知道所言不假,這使得某些性子放浪的女子,都暗暗惱恨為何世子殿下不將自己擄進王府,是自己姿色不夠嗎?
徐鳳年坐在白狐兒臉對面,親自啟封了花雕,酒香瞬間瀰漫,自作多情端了一碗過去,沒接。
徐鳳年放下後啞然笑道:
「放心,我是做過下蒙汗藥的勾當,但知道你是內力深厚的高手,就不自取其辱了,往常可能要試一試,我今天就只帶了老黃,還怕你拿繡冬和春雷敲我腦袋呢。再說了,我又沒斷袖之癖龍陽好,你怕個屁?難不成擔心我奪你的兩柄刀,那也太小瞧我了吧?」
白狐兒臉微微一笑,終於拿起酒碗,輕輕喝了一口,僅僅是這幾個再普通不過的細微動作,差點就讓閱美無數的徐鳳年晃了眼,恨不得捶胸頓足問蒼天為啥這樣的美人是男子啊。
白狐兒臉的聲音軟糯悅耳,道:「能把魔門寶典《吞金寶籙》隨手送人的,的確不像是會垂涎繡冬春雷二刀的人。」
徐鳳年補充道:「不是『不像』,是『不是』。」
從偶然相逢到勉強相識的一路五個月時間裡,白狐兒臉其實一直惜言如金,只比啞巴好上一些,不像今天這麼願意搭話。
記得那時張嘴第一句話便是晴天霹靂,「我是男兒身」,起先徐鳳年不信,但相處久了,花叢老手的世子殿下不得不信了這個。
因為白狐兒臉話雖不多,但習慣言出必行,例如殺那劫徑的匪人,說全殺了絕不剩下一個半死的。說得了秘籍要護送徐鳳年進陵州城,即便他完全可以反悔,一走了之,但仍然跟到了陵州。
再就是白狐兒臉給人的感覺,的確不是一個娘們,喝酒跟喝水一般,殺人如拾草芥,徐鳳年相信直覺,最先實在受不了白狐兒臉居高臨下的眼神,信誓旦旦說「老子是公子哥,大紈絝,不是你眼中的叫花!」
白狐兒臉就輕淡回應了一句毛骨悚然的話語,「我不騙人,但也不喜歡別人騙我,你若騙我,我進了陵州,殺你之後將《吞金寶籙》放在你屍體上。」
徐鳳年一路上都想這白狐兒臉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是個漂亮到沒個邊際的瘋子,是個漂亮到沒個邊際還武功深不可測喜歡玩刀的瘋子。
關鍵他還是個男人。
徐鳳年心碎了。
說好了的,要給傻黃蠻娶天下第一美女做媳婦,如果是個娘們,多簡單的事,到了他的地盤,就是天下十大高手,也得乖乖留下。
現在只希望在弟弟下山之前去會一會那江湖上傳得有板有眼的消息,只求那四個號稱天下四大美女的姐姐們不要愧對名號。給弟弟一個,自己留兩個,剩下一個就讓偌大一個江湖去爭搶好了。
白狐兒臉一手端碗,一手摩挲著一柄繡冬刀。
刀是九長九短十八般兵器中公認的九短之首,習劍的比較聰明,懶得爭什么九短之首,直接給自己套了一個兵中之皇的名頭。
繡冬刀長三尺二寸,柄長兩寸半,精美絕倫,相較造型樸拙的春雷要更美觀好看,很符合世子殿下的審美,他在陵州出行的時候,就喜歡去武庫挑把順眼好看的佩劍懸在腰間。對於繡冬刀,他估摸著重量大概在兩斤左右,但白狐兒臉某次心情好的時候透露繡冬刀重十斤九兩。
徐鳳年沒啥大優點,出身北涼王府,小時候天天在武庫聽潮亭中爬上爬下,就是見過世面,一下子就信了,至於狹窄短小的春雷刀,從未出鞘,白狐兒臉也從未言語提及,對徐鳳年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遺憾。
徐鳳年舉杯道:「我敬你。」
白狐兒臉不易察覺地撇頭,角度十分輕微,但徐鳳年知道這表示白狐兒臉在詢問,於是笑著回答道:
「不是謝你送我回陵州,這不是恩情,半部《吞金寶籙》送你,兩清了。但你讓我確定這世上確實有單槍匹馬掀翻百人悍匪的高手,否則我三年苦日子就真白熬了。」
白狐兒臉繼續保持那個角度,幾乎能夠過目不忘的徐鳳年是個不笨的人,再度主動解釋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王府里肯定有像你這樣的高手,而且註定不止一兩個,但從來沒人在我面前露上幾手,大概是徐驍叮囑過吧,這就導致我以前一直懷疑飛檐走壁踏雪無痕是不是江湖人士的吹牛皮。」
白狐兒臉低頭喝了一口酒。
徐鳳年微笑道:「說吧,等我來找你,想讓我做什麼。」
被他戲謔稱作天下第一美人的白狐兒臉破天荒露出一個笑容,很符合他風格地開門見山道:「我想進入聽潮亭,閱盡天下半數的武學秘典。」
徐鳳年錯愕道:「你要做什麼?學武不枯燥無趣嗎,我當年就是死活都不肯學武,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說不定一生都沒的喘息偷閒,哪有做遊手好閒的紈絝來得舒坦。」
白狐兒臉嘴角微微翹起,不發一語,顯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徐鳳年皺眉道:「就為了成為天下第一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