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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探手一抓,抓回樂章的人皮,準備連同屍骨一起懸掛在陵州最東城池的城頭,以此告訴那些蠢蠢欲動的外地江湖人,想要在北涼興風作浪得付出怎樣的代價。在神武城外,徐鳳年除了搜集到一些人貓幾條殘餘「赤蛇」,還有那顆頭顱里的一些隱秘內幕,其中就有這個負責守株待兔探密逐鹿山的金剛境樂章。
徐鳳年面無表情提了提那張人皮,江斧丁猛然一抖腕,緊緊握住這柄從未在江湖上露面的「過河卒」。
在江斧丁做出這個殺機四伏的動作後,山頂徐偃兵也提了提鐵槍。
最終,江斧丁哈哈大笑,濃郁殺氣頓時煙消雲散,「徐鳳年,別硬撐了,既然被樂章揍得不輕,想吐血就吐血,別死要面子活受罪。」
徐鳳年笑道:「只剩下半炷香了。」
江斧丁笑問道:「不對啊,該是還有大半炷香才對。」
徐鳳年平淡道:「我的那炷香跟你的不一樣。」
江斧丁嘆息一聲,鬆開紅繩,墜掛著那把白鞘名刀,深深凝視了一眼這個傢伙,然後默然調轉馬頭。他自認可以穩贏姓徐的,只是就算殺了他,自己也要死在山頂那名高人之手,不划算。他江斧丁的性命,比北涼世子可要值錢多了。
背後突然傳來話語,「刀留下,反正你也配不上。」
背對徐鳳年的黑裘公子哥臉色陰沉,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出刀。
最終,江斧丁沒有轉身,手腕一震,震斷紅繩,握住過河卒,拋向腦後。
徐鳳年瞳孔收縮,身體紋絲不動。
山頂一槍划過天空,擊中那柄看似慢悠悠下滑的過河刀。
方寸之間有天雷。
驛路上炸出一條巨大的溝壑。
包藏禍心的過河刀被長槍擊潰氣勢,恰好落在徐鳳年頭頂,徐鳳年伸手接過白鞘刀,將人皮裹在刀鞘上。塵埃落定過後,駿馬猶在,卻已經沒了那人的身影。
第136章 北上南下
江斧丁一走,天上游隼和地上斥候諜子也隨之而動,黃小快率領珍珠騎軍往東追擊,其中有韓嶗山隨行坐鎮,軍令也火速傳遞給北國校尉任春雲和風裘校尉朱伯瑜,徐鳳年順手把樂章的皮囊屍骨都交由幾名扈從送往北涼道最東的馮溪城。等他緩緩行至山頂,那名凍野校尉馬金釵跟珍珠騎軍擦肩而過,帶著幾名親衛扈從一同往山頂這邊趕路,到了山頂已經氣喘吁吁,見到腰佩一刀手拎一刀的世子殿下正要坐入馬車,趕忙下馬跪地請罪。按照馬校尉以往的性格,若非世子殿下宰殺了一人驅趕了一人,而是被那對主僕逞凶北涼,他才懶得湊上前去挨罵,把爛攤子交給自家長輩去打理便是,他們馬家從爺爺那一輩到他爹這一輩,都有戰功,都是有功於徐家的功勳舊將,他馬金釵就不信殿下真會把他從校尉位置上一捋到底,就算這麼不近人情,以他馬金釵跟北涼軍頭燕文鸞的姻親,還怕不能東山再起?不過馬金釵自知這趟圍剿,他的凍野騎軍出師不利,一開始想著牆功,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把光屁股腚都給殿下和兩位陵州副將瞧了一乾二淨,就想著來山頂讓殿下罵幾句,當場出了惡氣,他的校尉官職也就保住,將種子孫的馬金釵治軍馬虎,官場規矩還算知道一些。
徐鳳年才抬腳要坐入車廂,聽到凍野校尉在身後假惺惺泣不成聲,轉身走向馬金釵,馬金釵聽到腳步聲,抬頭迅速看了一眼,瞥見殿下神情平淡,聽多了殿下的傳聞,也吃不准殿下的心性,好在總算沒有直接表露出怒氣沖沖,這讓馬金釵略微心安幾分,心想咱們馬家果然還是有些名聲的,連殿下也要顧忌幾分,不好太拿他馬金釵撒氣。就在馬金釵自以為逃過一劫的時候,徐鳳年一腳踩在馬金釵肥頭大耳的腦袋上,小半顆頭顱直接砸入泥土裡,當場暈厥過去,三名扈從跟隨校尉一起跪在地上的被驚嚇得呆若木雞,立即垂下視線,死死盯住地面,內心波瀾起伏。然後很快聽到出手狠辣的世子殿下冷冰冰說道:「抬走這廢物,等他醒來,告訴他凍野騎軍全部解散,連同你們三個,六百人記錄在案,在北涼軍內永不錄用!想要再度投軍,除非拿你們父輩軍功來抵消,不樂意,就一輩子本本分分做你們的陵州紈絝子弟,以後若是犯了事,一律從重責罰,別怪本世子沒提醒你們,此刻已是白丁身份的馬金釵就是你們的下場。」
逗留在山頂的韋殺青和辛飲馬悄悄相視,都發現對方笑不出來。先前陵州大大小小的將種都在看經略使李功德在內所有陵州文官的笑話,如今風水輪流轉,看來文官有機會對武將幸災樂禍了。所幸潼門關兩位校尉一直超然物外於陵州官場,始終被北涼引為股肱心腹,否則這趟他們兩位估計也要好好吃上一壺烈酒。同處一州的武官沒好日子過,手握精兵的韋殺青和辛飲馬難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觸。徐鳳年一腳踩暈死了馬金釵,轉頭對韋辛兩人抱拳笑臉道:「潼門關就有勞兩位戊守了,以後北涼改制,官職稱呼上可能要委屈一下韋校尉辛校尉,不過品秩不變,而且潼門關位置顯要,將卒的俸祿也會相對有所提升,若是需要優等戰馬軍械,你們可以直接跟本世子開口。」
兩名校尉立即跪地謝恩。不降品秩,就意味著不會在根子上動潼門關,而且殿下的口頭許諾,是實打實的實惠,往年陵州武官想要跟邊境幽涼涼州爭奪戰馬兵器,想都不要想,那都是別人嘴裡吃剩下的玩意兒,就說韋殺青和辛飲馬,偶爾跟邊境上告假衣錦還鄉的同僚聚會喝酒,哪怕對上那些官階更低的都尉,一樣有低人一頭的感覺。看情形,世子殿下新近提拔了新任陵州刺史和別駕,顯然是告訴北涼道他對陵州官場很不順眼了,但是對陵州軍鎮關隘似乎只會更加重視,這讓韋殺青辛飲馬這些希冀著繼續往上攀爬的武官自然欣喜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