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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笑道:「不去也行,反正明天你一樣有機會攻城。我換人就是了。」
耶律楚材滿頭霧水,「攻城?」
董卓點了點頭,「我董家一萬兩千步卒,都交給你,明天開始攻打虎頭城。」
耶律楚材驚訝得張大嘴巴,以他的身材來說,那真是一張血盆大口了,跟他姐姐的花容月貌實在差了十萬八千里,真不像是同父同母生出來的。耶律楚材突然眼神炙熱起來,也不稱呼董卓為姐夫,而是畢恭畢敬喊了一聲大將軍,「末將是騎軍出身,讓我去下馬攻打城池還是算了,末將決定了,就接第一個活!」
董卓凝視這個傢伙,心平氣和道:「八萬董家騎軍都交給你,以最快速度趕去葫蘆口外,雖然那邊我早有安排人馬盯著,但是我仍然不放心那裡。還有,在你走之前,先寫好一封遺書,如果你死了,我對你姐姐也好有個交待。」
以玩世不恭名動北莽的耶律楚材咧嘴笑了笑,握緊拳頭在自己胸口重重一捶,「大將軍,如果……末將是說如果沒能回來,沒有機會看到大將軍和我姐姐的孩子了,以後告訴他們,他們的舅舅,唯一的遺憾是沒能讓他們騎在脖子上玩耍。」
董卓猶豫了一下,「要是葫蘆口那邊有你沒你都一樣的話,你別逞強。既然喜歡孩子,就自己娶個媳婦生去。」
耶律楚材點了點頭,策馬離去。
董卓依舊紋絲不動沒有誰能夠聽到這個胖子的自言自語,他在反覆念叨著一個數字,「三十八,三十八……」
……
虎頭城,靠北位置最為巍峨的幾棟瞭望高樓箭樓,成了北莽投石車重點針對的目標,而主將劉寄奴所在的那棟樓位置要更加靠後,投石車造成的威脅不足以致命,倒是參與攻城得以臨近城頭的那些北莽神箭手,都因自己一箭射中此樓引以為傲,雖然不會計入戰功,但是撤出戰場後,都會被當作英雄對待。
劉寄奴站在那張擱有虎頭城地圖的桌子旁邊,地圖上已經標識出各種戰場細節,例如城牆破壞程度,失去床弩的地帶,已經經過數次匆忙填砌的危險城垛,等等。劉寄奴盯著城防圖的東北一帶,在此地床弩率先盡毀後,最近半旬以來,北莽就在不放棄正北方向攻城力度的同時,著重加大了此處的進攻密度和厚度,大量攻城器械開始從西北轉移傾斜到東北。
一名巡城校尉大步走入樓層,大聲笑道:「將軍,這幫北莽蠻子真是不長記性,今日又死了七百多隻『老鼠』,悶死一小半,等末將帶人下去後,都沒怎麼花力氣就宰光了。老規矩,那條地道也給咱們填嚴實了,而且附近地帶,也會有兩名穴師和一標騎軍日夜盯著。」
劉寄奴點點頭,抬頭問道:「懸掛在城樓望樓牆外的答雷,已經都用光了?」
答雷是一種中原應付攻城的特殊軟帘子,由粗麻緊密編織而成,塗有泥漿防火,對付投石和火箭都有很大功效。虎頭城的城牆雖然堅固異常,但是如果沒有大量答雷減緩飛石的巨大衝擊力,虎頭城如今就不是縫縫補補這麼輕鬆了。
一名副將無奈道:「是的,沒想到這幫蠻子能弄來那麼多投石車,幸好將軍早有預備,否則還真懸。而且咱們的水袋也告急了,不光是城門,各段城牆也頭疼。水源沒有問題,就是牛馬牲畜皮毛和內臟胞衣製成的水袋囊子,有些跟不上,那幫蠻子拼了命往城頭上潑油,輔以火雨一般的箭矢,真是瘋了。好在咱們應付火攻的沾泥掃帚能夠重複使用。」
已經兩天兩夜沒有怎麼合眼的劉寄奴拿起桌上一根箭矢,遞給身邊一名校尉,「你們都仔細瞧瞧。」
這根從城頭取回的箭矢傳了一圈,劉寄奴說道:「以前北莽攻城就有這種箭矢,但是不成規模,是這兩天才開始大量出現。先前箭矢半數跟北莽精銳騎軍的現今配置吻合,以加長箭頭追求穿透我北涼甲冑,但是其餘半數夾雜有樣式陳舊的銅鑄箭,以及脫胎於大奉王朝的鐵鑄箭,清一色的扁平四棱形。現在不一樣,更加精緻細分,所以連錐箭和鐵脊箭都出現了。」
劉寄奴放下那根箭矢,「之所以說這個,是因為聯繫最近北莽攻城的銜接性,我敢斷言北莽是在換氣,有點像是江湖高手對決,在北莽展開下一波攻勢之前,這會是我們的一個機會,當然,也可能是個陷阱。但不管如何,我們都應該嘗試一次。所以這幾天我故意讓騎軍上城頭補救,給守城步卒喘息的同時,就是要讓我們的騎軍出其不意主動出城。」
一名負責城門守衛、前兩天腦袋上給北莽蠻子開了瓢的校尉問道:「需不需要咱們城頭步卒配合一下,打得再凶一點?」
劉寄奴搖頭道:「不用,以防畫蛇添足。」
劉寄奴緩緩閉上眼睛,不知道是困極了不得不休息片刻,還是在腦中尋覓戰機。
劉寄奴猛然睜開眼睛,雙拳按在桌面上,盯著兩名躍躍欲試的城內騎軍校尉,「北莽負責保護呼應步軍兩翼的騎軍,長時間的看戲,如今已經懈怠。今夜!就在今夜,正北大門後放置兩千騎軍,出城後隨意衝殺。東西兩門各一千騎軍,衝擊側翼。切記!只有半個時辰,我只給三支騎軍最多半個時辰,不管殺傷多少北莽步卒,都要立即返回,決不可戀戰不退,半個時辰後我虎頭城再度打開大門。」
劉寄奴突然喊住那兩名領命告退的校尉,「事先告訴兄弟們,也許北莽連讓我們虎頭城重新開門的機會都不會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