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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慾?」最幼道童一臉茫然。其餘幾個懵懂略知的少年道士都嘿嘿笑著。
「我讀的書叫《東廂頭場雪》,裡面一些略過的男女事便是了。」年輕師叔祖笑眯眯道。
「太上師叔祖有色慾嗎?」小傢伙刨根問底了。
不等師叔祖回話,小傢伙就被小師兄小師叔們痛打一頓了。
年輕師叔祖再次替他揉了揉小腦袋,輕聲道:「有的。」
身邊響起一陣驚訝的啊啊聲,卻沒有誰覺得自稱有色慾的武當山上年輕祖宗人物如此一來便不高大不學問不和藹了。
年輕師叔祖呵呵笑道:「自知不好,不是壞事。這與我們道士求天道一般無二,自知道不在我手,才要去求個道。」
「師叔祖,你還沒求成道嗎?」一個少年道士忐忑問道。
「不好說啊。」年輕師叔祖實誠道。
這時一批從雍州來的老年香客總算走過十幾里的神道,氣喘吁吁來到牌坊下,年輕道士立即起身,招呼身邊小道士一起去幫忙提拿行囊。上山時,道童們嫻熟介紹武當山景與道觀,老香客們約莫是覺得小道士們可親可愛,都露出滄桑笑顏,走走停停,疲態漸消,年輕師叔祖知道後輩們不可能送到山頂,就讓他們先下山,獨自拿起所有行囊,老人們過意不去,這位一路上言語不多的年輕道士笑著說沒事沒事,老香客見他上山如行雲流水,說不出的神奇風采,的確不像是在故作輕鬆,便放心許多,沒了小道士,老香客終於問起一個略微敏感的問題,繞不開武當山新老兩位掌教,這批雍州老香客們上次來武當已是十多年前,這次差不多是此生最後一次登山燒香,他們大多對武當印象不差,只是家中子孫更多願意捨近求遠去龍虎山,他們的身子骨走不動,不過言語中透露出他們如能年輕個二十年,說不定這趟真就去連續出了三位國師的龍虎山了。
那個背起眾多行囊的年輕道士聽聞這些,也不說話,只是微笑,顯得憨態。看在老香客眼中,反而要比竭力給武當山說好話來得順眼舒服很多。
一路緩行上山,臨近山頂,才遇到一位坐望雲海悟道的老道士。
老道士好不容易認清負重上山的年輕道士容貌,趕緊起身畢恭畢敬打了個稽首,道:「見過掌教。」
年輕道士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十幾位老香客們不太相信耳朵,齊齊望向陪了一路便聽了一路龍虎山如何了得武當山如何清冷的年輕道士。
他們的確有聽說武當山上的掌教出奇的年輕,這一趟上武當燒香很大原因便是希冀著能與新掌教見上一面,遠遠瞧幾眼,就當沾沾仙氣也好。
武當不管這百年來如何式微,終究是曾經力壓龍虎山的道教祖庭,有仙人王重樓珠玉在前,對於新任掌教,香客們都還是打心眼視作神仙高人的。
可這位年輕神仙,咋就給咱們這幫糟老頭子背行囊了?!
第105章 咫尺風雷(下)
得知道士的武當掌教身份,老香客們是如何都不敢讓這山上頭號神仙代勞背負行囊了,年輕掌教拗不過老人們的堅持,便只好一路陪同走到大蓮花峰玄武殿門口,香客寥寥,年輕道士站在一棵千年樟樹下遙望著香客們捧香祭拜四方,最後投入巨大香爐,武當山上總算是有些香火煙氣了。
他突然轉頭,看到一位身穿山外道袍的道士,手持一根白尾拂塵,黃楊木別起髮髻,面容肅穆,他緩緩步入大門,身上不惹塵埃,僅論瞧著是否仙風道骨,便是樟樹下的這任武當掌教似乎都遠遠不如,年輕道士朝不速之客略微稽首。
那年紀上稍長的道士卻沒有理會,只是望入玄武大殿,依稀可見殿內那尊真武大帝的宏偉雕像,雕像高達數丈,披髮跣足,金鎖甲冑,腳踏玄龜。
這道士看了眼這紅銅雕像,再看了眼殿外香爐,搖了搖頭,喃喃道:「敕鎮群魔,統攝北方,非玄武不足以擋之?」
做了武當掌教以後便悄無聲息的道士站得遠,卻聽見了這名道士的詢問言語,只是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不確定地反問:「約莫是的?」
外來道士皺眉道:「連你都不確定?」
總不太能將一件事說個準確的年輕掌教笑問道:「龍虎山說你是三代祖師爺轉世,又說當年呂祖將青膽劍胎一分作三,你得了其一,那你說這是真還是假?」
不曾想這道士卻是毫不猶豫搖頭道:「假的。」
武當新掌教估計是被震驚到了,木訥無言。反倒是在別家地盤上的龍虎道士顯得咄咄逼人,終於願意打量一眼,望向氣態風範還不如天師府上任何一名打雜道士的武當第一人,問道:「你叫洪洗象?」
叫洪洗象的傢伙點了點頭,徑直蹲在石階上,你看我我看你,雖說眼前龍虎山道士氣勢凌人,可一個巴掌拍不響不是,蹲著的這位不紅臉不白臉就跟見著了遠道而來的客人一般,半生不熟那種,故而不矯情熱絡也不冷眼冷麵,因此兩人對峙非但沒了劍拔弩張,反而只有一種雞同鴨講的滑稽。
龍虎山的訪客知道他叫洪洗象,洪洗象既然知道青膽劍胎的說法,自然知道這個大有來頭的傢伙姓齊名仙俠,除了這是個過耳不忘的名字,更多是由于姓齊的不光在龍虎山和天師府出名,放在整個天下道門裡,齊仙俠都是首屈一指的天才,未來是註定要為道統扛鼎的人物,若要問這廝為何如此了得?武當方面得知的理由很簡單,小王師兄的劍術已經夠超群了吧?可大師兄當年卻說道門中論劍,王小屏只是第三。位居榜眼的則是一處洞天福地的老前輩,兩者都被年紀輕輕的龍虎齊仙俠壓下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