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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位北莽陸地神仙,聯袂登場!
其中有三位被徐鳳年親手從天上打落的謫仙人,在身形神意都即將徹底融入光柱之前,有一位冷笑出聲道:「一介凡夫俗子,也敢忤逆天意!當真以為我們會那般不堪一擊?」
位於年輕藩王身後左右的北莽陸地神仙,氣勢最為雄渾,如同坐鎮天地四方,這四位天人,不同於那些以凡人身軀承受江湖氣數而短暫躋身陸地神仙境界的北莽練氣士,他們四位來自天上,與拓拔菩薩的那份修為如出一轍,皆是天意饋贈之一,只不過相對更為隱蔽,遠不如拓拔菩薩承受天命那般堂堂皇皇。
站在年輕藩王正對面的那個魁梧身形,開口言語如洪鐘大呂,望向那個被天道傾軋得幾乎已經雙膝跪地的可憐身影,語氣不帶絲毫感情,「徐鳳年,為何還要負隅頑抗?」
這一刻,無論是離陽中原還是北莽草原,幾乎所有人抬頭望去,都能看到那條仿佛是從天上垂落人間的雪白瀑布,只不過在絕大多數世人眼中,更像是一根纖細的魚線。
仙人垂釣,岸上是雲端,水中是人間。
光柱之中,徐鳳年單膝跪地,左手攥緊那柄涼刀,刀尖抵住地面,沒有刺入大地絲毫。
那襲藩王蟒袍沒有絲毫損壞,只是在年輕藩王的身軀顫抖之下,才掀起些許漣漪。
天人感應被隔絕,徐鳳年不止是耳聾嘴啞眼瞎,連同神意都喪失殆盡。
天人體魄根本就無法抗拒那份當頭砸落的天道光柱,只是強撐而已,雖然尚未徹底支離破碎,但已經出現搖搖欲墜的跡象。
單膝跪地的徐鳳年低著頭,持刀手臂顫抖不止。
從他七竅之中,加上眉心那處,倒瀉了八條透體而出的氣機,如同七條游曳不定的雪白小蛇。
失去一切感知的徐鳳年只是下意識以刀拄地,右手掌心貼在地面上,只是下意識支撐起身軀,儘量試圖站起身,如同挑起一副擔子,然後繼續負重而行。
徐鳳年身後那位潛入人間的冷笑道:「我草原鐵騎破關南下,最終首次統一中原,是既定的大勢所趨,你徐鳳年竟敢想以一人之力攔阻天意,真是不自量力!」
在徐鳳年左手那邊的天人雙臂環胸,大笑道:「我已經看到草原的雄鷹,停在中原書樓的屋檐之上!」
徐鳳年右手邊那位天人微微搖頭,銀色眼眸中流露出一些譏諷和憐憫,「僅以一地之力,展現出比大奉一國之力還要可觀的實力,給我草原兒郎造成如此巨大的麻煩,你們北涼倒也算不錯了。」
相較於那些已經不堪重負而消散於光柱中的北莽隱秘練氣士,這四位天人和三位謫仙人的身形要更為持久不衰。
好像都對年輕藩王的堅持感到有些不耐煩了,三名謫仙人對視之後,各自點頭,主動散去體魄神魂。
如此一來,本就氣勢洶洶的光柱驟然聲勢暴漲。
單膝跪地的年輕藩王肩頭頓時下沉幾分。
……
汗流浹背的拓跋氣韻如釋重負,只是這一次再也笑不出來,仍是神情凝重。
一直在打量春捺缽臉色的耶律東床有些失望。
心想你徐鳳年好歹拼死換掉那些來自天上的陸地神仙也好,若是能夠一鼓作氣宰掉耶律洪才,那就更好了。
……
一襲紫衣不知何時從遠處拔地而起,撞向那道光柱。
白衣洛陽腳尖一點,抓住軒轅青鋒的肩頭,狠狠將她砸向地面,沉聲道:「別去,以你的氣數,足夠稱雄江湖,但對上那天道氣運,根本就是以卵擊石,白白送死!」
殺絕那支北莽江湖高手組成的八十餘人騎軍,再加上鑿穿一支千人騎軍的包圍,軒轅青鋒顯然受傷不輕,落在地面後,吐出一口血水,對洛陽的提醒置若罔聞,體內氣機急速流轉,就要第二次起身。
洛陽落迅速在她身邊,平靜道:「相信我。」
軒轅青鋒這才放棄對那道光柱的衝擊,語氣冰冷道:「事不過三,接下來別攔著我去殺那位北莽太子!」
洛陽這一次沒有任何攔阻的意思,只是氣笑道:「你倒是會撿漏。」
不過斷矛鄧茂已經繞過那道光柱,出現在兩名女子身前,恰好攔住徽山紫衣的去路。
……
拒北城城頭,一聲比起先前鼓聲都要沉重悲壯的鼓響,重重響起!
洛陽也隨之朗聲笑道:「大秦風起!」
光柱之中,那個肩挑天道的年輕人如聞城頭鼓聲,如聽大秦皇后的言語。
有白衣縞素女子那次重捶大鼓之後,帶著哭腔高喊道:「不許死!」
但是如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四名替天行道的四方仙人,也開始先後向前踏出一步,主動融入光柱。
每個身影每次向前踩出那一步,光柱便增添幾分聲勢。
光柱之中,年輕人右手攥緊的涼刀在逐漸崩碎,嘴唇微動,雖無任何言語傳出光柱,甚至連他自己都聽不到聲音。
但是這位年輕藩王,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當年那個涼州關外風雪夜,一位年邁老人對臨時擔任馬夫的嫡長子詢問,挑不挑得起那副擔子。
年輕人當時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徐鳳年緩緩直起腰,一寸一寸站直身軀。
先前那句自言自語,正是:「徐驍,答應過你的事,我一定做到!就算挑不起,也得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