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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瀚林撇撇嘴,「得,聽鳳哥兒的,去北涼軍,說不定就能抓回來一個北莽公主當奴婢養著玩。」
徐鳳年嘖嘖道:「好大的志向。」
李瀚林爬起來小聲問道:「鳳哥兒,你給說說,那位超一流高手長啥樣?」
徐鳳年扭頭指了指站在馬車附件打瞌睡的斷臂老頭兒,乾瘦身材裹在那件寒磣的羊皮裘里,打盹的時候還會拿手指摳一下鼻屎,然後悄悄彎指彈掉。徐鳳年沒好氣道:「大概就是他這樣的。」
李瀚林看著那個做馬夫都不配卻吃了熊心豹子膽與魚花魁同乘一車的糟老頭,翻白眼道:「鳳哥兒,你騙小孩呢!」
徐鳳年望向湖面,笑道:「你本來就是小孩。」
李瀚林抗議道:「我還小?哪位姑娘完事後不誇我褲襠里那鳥是大鳥?」
徐鳳年輕聲笑罵道:「你傻啊,小孩才炫耀這個,再說了青樓女子不花錢只賺錢的恭維,你也信?你不是孩子是什麼。」
李瀚林惡向膽邊生,怒道:「他娘的,回去就把那群婊子丟進獸籠分屍。」
徐鳳年這回是真罵了:「少作孽,趕緊滾去北涼軍。你這腦子,跟你姐是不相上下。」
李瀚林乖乖哦了一聲。
到最後,想跟著徐鳳年出北涼的豐州首惡李公子最終選擇去了軍紀最為嚴苛的北涼軍。
在城門口分別時,李瀚林哭得跟淚人似的,不知情的還以為世子殿下惡趣味地走了李大公子的旱道。
徐鳳年回到王府,不知姓不知名的老頭兒慢悠悠下了馬車,皮包骨頭,羊裘包骨,只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這小娘生得不錯,該滾圓的地方不少斤兩,容易生帶把的崽子。」
不等魚幼薇嬌羞,鬥雞眼老頭兒第二句話就讓她臉色雪白,「這貓更好,燉了吃,補身養神。」
徐鳳年深呼吸再深呼吸。
老頭揚長而去,在湖邊長堤上遠遠看了一眼聽潮亭。
徐鳳年去姜泥所在小院找到正蹲著拿樹枝比劃的她,不去看她慌亂起身用腳尖擦掉痕跡,問道:「我要離開北涼,說不定會死在路上,你到時候就有機會補上一刀,跟不跟著?當然,會帶上一箱子的秘笈,你若跟著,年底它們就都是你的了。」
姜泥只猶豫了片刻,便點頭沉聲道:「不去!」
徐鳳年愣了一下。
遺憾轉身。
姜泥漲紅了一張俏臉,氣勢降到谷底,聲細如蚊。
徐鳳年好不容易了解,肯定是習慣了拒絕世子殿下,一下子就脫口而出,將去說成了不去,卻沒解釋的勇氣。
向不共戴天的世子殿下認錯,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徐鳳年沒有好心圓場,就讓小泥人暫時糾結去好了。
來到王妃陵,摘了一片樹葉的徐鳳年盤膝坐於墓碑前,吹起了哨聲,悠揚輕靈,是那首鄉謠《春神》的曲調。
在這裡,徐鳳年心境最祥和,思緒最純澈。
亭下老妖。貨真價實的超一流高手,只是收為奴僕就別痴心妄想了。
甲?隱藏在哪裡,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紅薯是死士。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無奈。
青鳥是天干中的「丙」。預料之中的混帳答案。
自己去了武當山,黃蠻兒去了龍虎山,這天底下最無聲勝有聲的道統之爭,徐驍是要一隻手便翻覆雲雨?
二姐徐渭熊在上陰學宮學王霸經略,學縱橫捭闔術,是要壓一壓那個鋒芒不可一世的陳芝豹?還是去士子聖地暗中拉攏哪一股潛在勢力?
徐驍為何明明可以剿殺嚴傑溪全家卻不殺?當真僅僅礙於嚴書呆子是自己死黨?
徐鳳年丟掉樹葉,膝上疊放著繡冬春雷雙刀,望著墓碑柔聲道:「娘,你的仇,徐驍不報,鳳年還記著呢。」
這一年春暖花開,世子殿下徐鳳年身騎白馬出涼州。
第053章 王旗魚龍鼓
徐驍一般常年與普通士卒一起北涼邊境上風餐露宿,似乎要親眼盯著北莽在數量上並不少於北涼鐵騎的蠻兵才安心。王妃逝世後,子女逐漸長大成人,先是長郡主徐脂虎遠嫁江南,接著是次女徐渭熊千里求學上陰學宮,四年前世子殿下出門遊歷,王府里好歹還有個黃蠻兒,如今卻是徹底走得一乾二淨。
只是這些帝王將相侯門事,瞎子老許顧不上,這麼多年有關大柱國的消息,都是去酒坊買酒糟時的道聽途說,聽過也就算了,要不然還能如何?跟隨大柱國征戰多年,只是年輕時做騎兵遙遙見過一次,那時候扛蠹的還是軍中頭號先鋒王翦王巨靈,益闕血戰,還未瞎眼的老許便是同大柱國一起衝出了城門,眼睜睜望著王將軍跪地不起,雙手托起萬鈞城門,任由遼東袍澤衝出城去,那時候徐將軍還未封異姓王,還未受爵大柱國,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城門。
所有北涼軍士卒都堅信大柱國才是當世頭一號英雄,春秋四大名將,光看戰績,大柱國肯定比不上那被上陰學宮譽為五百年獨此一人的葉白夔,在觀瀾城一戰前,葉白夔號稱生平百戰無一敗。不說這位只屬了一場便輸了國戰的西楚葉武聖,便是昔年東越駙馬爺王遂,也要比徐驍更加瀟灑從容,哪裡會有隻剩數百騎慘敗逃亡的狼狽。可最後屹立不倒的,除了同朝的那位大將軍,便只有徐驍了,何況春秋九國,徐字王旗下的鐵蹄滅了六國,那位成名比徐驍晚了二十年的儒將,不過兩個無足輕重的小國而已,哪裡能與北涼王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