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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枳笑問道:「都是你收的徒弟?」
徐鳳年嗯了一聲。
呂雲長嬉皮笑臉道:「這位陵州官老爺,小子姓呂名雲長,乃東海武帝城人氏,是師父的大弟子,以後還望官老爺照拂一二。」
徐北枳聽著少年文縐縐的話語,一笑置之。
王生冷哼一聲。
徐鳳年微笑道:「算是二徒弟和三徒弟,大弟子是個牧童,不過現在還跟在徐偃兵身邊。」
呂雲長瞪眼道:「啥,王生都還不是大弟子?神仙師父,那我跟王生三年後打架做什麼,爭來爭去也是爭出個老二,沒意思。」
徐鳳年淡然道:「喝你的酒。」
少年乖乖喝酒,還算尊師重道。
徐北枳輕聲問道:「廣陵道那邊到底怎麼說?」
徐鳳年平靜道:「就在這幾天了。」
徐北枳感慨道:「狼煙一起,這是不是也意味著離陽王朝廟堂上的某人,迎來了最後的一縷餘暉了。」
徐鳳年面無表情嗯了一聲,「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第046章 魚龍混雜
龍晴郡死了一個告老還鄉的懷化大將軍鍾洪武,結果橫空出世了一個原本無名小卒的魚龍幫。
魚龍幫一舉拿下龍晴郡大部分水路生意不說,甚至靠著手眼通天的邊境走私,據說在陵州幽州上層官場都能左右逢源。
江湖新評的十大門派,朝氣勃勃,少了以往的暮氣沉沉,徽山紫衣無疑是最大的贏家,不但讓自己的大雪坪缺月樓躋身前三甲,一舉超過江河日下的龍虎和蒸蒸日上的武當,與吳家劍冢和爛陀山並肩傲視武林,而且還帶著春神湖快雪山莊雞犬升天,之後有南疆被調侃為納蘭先生「丫鬟」的龍宮,北地新興門派的刀莊,西蜀竹海內由胭脂評美人「謝謝」領銜的春帖草堂。墊底的北涼陵州魚龍幫,則是最出人意料的一位新貴,既無一品頂尖高手做定海神針,也無可以拿出顯擺的深厚底蘊,不過幾場數百號人才與其中的群毆之後,吞併了幾個別州幫派,倒是不再有人成天到晚陰陽怪氣的冷嘲熱諷,那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幫主,聲勢隨之不斷水漲船高,只是不知為何,她始終少有露面,多是那些有鳩占鵲巢之嫌的外來戶大客卿主持事務。
以往的江湖,陽盛陰衰,所謂的女俠和仙子,那都是錦上添花的點綴,掀不起大風浪,如今大不一樣,十大門派裡頭光是女子魁首,武林盟主軒轅青鋒,龍宮新宮主林紅猿,西蜀謝謝,再加上魚龍幫的劉妮蓉,就已經有四個,幾乎與男子平分秋色。只不過四位女子之中,劉妮蓉無疑是最不起眼的一個,既沒有謝謝那種胭脂榜美人的姿色,也無軒轅青鋒的巔峰武技,甚至在魚龍幫中都隱約像是退居幕後,形同傀儡。
很多陵州當地人難免要為其打抱不平,從來都是店大欺客,哪有客大欺店的道理?
龍晴郡內久負盛名的南鄉子酒樓,一名英氣女子獨自登樓,要了幾份招牌時令菜餚,臨窗飲酒,掌柜的是龍晴郡郡城老人,跟已經金盆洗手的劉老幫主關係莫逆,見到這名親眼看著長大的晚輩女子,鬱鬱寡歡,心有惻隱,只是老人知曉女子的脾性,也不好表露在臉上,只能讓人找出窖藏多年的好酒,親自揭開泥封,陪著喝了一碗入喉火辣的烈酒,聊了些劉老爺子年輕時候的江湖事跡。當老掌柜瞧見一行人趾高氣揚地登樓,嘆了口氣,默然起身離去。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何況如今的魚龍幫,可不是他一個賣酒的糟老頭子可以攙和的了。
女子抬頭望去,三人皆是先後兩撥進入魚龍幫的客卿,正值壯年的魁梧漢子,本是幽州凶名昭彰的刀客,懸佩一把名刀「搗衣」,老者是河州境內名列前茅的內家高手,臨近二品境界,有著丹青手的美譽,年紀輕輕的一個俊逸公子哥,反倒是三人中最為實力強橫,更使得一手精妙暗器,讓人防不勝防,是在江南道上冒尖的江湖俊彥。魚龍幫當下號稱擁有四大供奉十八客卿,這三位都是二供奉蔣慈谿的心腹,出身南疆的魔頭蔣慈谿,曾經以二品境界斬殺過一座南方尊崇道觀的指玄真人,不說本該被江湖傳首的蔣慈谿,就算是佩有搗衣刀的刀客許大昌,是除了劉老幫主外,任何一個舊魚龍幫老人都無法抗衡的棘手角色,這樣一個真真正正「魚龍」混雜的幫派,恐怕除了徽山紫衣這樣幾近無敵的女子,誰都無法鎮得住那一大幫子抱團結黨的跋扈人物。
丹青手徐坤山久在江湖廝混,是個成精的老人,雖然打心底瞧不起那個女娃娃,但仍然和顏悅色稱呼了一聲劉幫主。
許大昌一手握住搗衣刀的刀柄,面帶譏諷,大大咧咧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會兒的魚龍幫人多勢眾,簡直可以說是兵強馬壯,就像那些個司職邊境走私誰都摸不著根腳的傢伙,甚至可以大搖大擺持有輕弩,連官府都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一撮人都是大供奉方高奇的人手,只是方供奉一向不參與魚龍幫的權力爭奪,大伙兒都猜測這傢伙多半有北涼軍的背景,自然誰都不敢去招惹,但是蔣慈谿在內的其餘三尊供奉,都是各自來龍去脈十分清晰的地道江湖人,三人互有爭鬥,又互有扶持,很快就將眼前這個名義上的幫主給徹底架空,年輕女子本就無法服眾,比拼心術,哪裡敵得過這些深諳江湖規矩的老城府,不但逐漸說不上話,更淪落到被兩名年輕客卿當做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