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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北涼有北莽這塊磨刀石,磨刀石上可都是流淌著雙方鮮血,不等乾涸,就會有新鮮血液濺上。
二十騎不經殺,很快就只剩下那名馬背上馱著個女子的騎兵了。
袁猛與那廝齊頭並進,手中北涼刀不急於出刀,咧嘴一笑,「兄弟,你要是轉頭,乖乖去見我們家公子,把這美人雙手奉上,咱就饒你一命,再跑下去,可就要把你射成刺蝟了。」
那名出自軒轅家族的騎士哪敢相信,恨不得坐騎多出四條腿狂奔,往死里摔著馬鞭。
袁猛冷笑道:「急著投胎是吧?」
刀光一閃,騎士頭顱飛起,無頭屍體搖搖晃晃,最終墜落在道路上。袁猛從馬背上躍起,跳到無人驅策的馬匹上,一勒馬韁,駿馬抬起馬蹄,終於停下,袁猛大笑道:「回了!」
途經那些敵對騎兵散落在路上的屍體,袁猛陰狠道:「再給老子補上一箭,記得射腦袋,哪個兔崽子他娘的敢射偏了,就滾下馬去撿箭!」
驍勇到可怕的輕騎們傳來哄堂大笑,原來是一名炫技的白馬義從試圖去射一名屍體的眼珠子,結果擦臉而過,落在了地上,袁猛轉頭笑罵道:「王東林,給老子滾下去,一根一根撿回來,少一根就讓你屁股開花!」
叫王東林的精悍輕騎罵罵咧咧翻身下馬,拿北涼刀把那個害他丟臉的屍體砍成一灘爛泥,接著還是乖乖地去一具一具屍體上拔出羽箭,不忘扯嗓子喊道:「誰敢跟世子殿下說這個,老子就跟他沒完!」
袁猛笑聲遙遙傳來:「毛都沒長齊的雛,還老子老子的,世子殿下說了,到了劍州,就給兄弟們每個都找兩花魁開葷去!」
正從屍體上拔箭的王東林騰出手抹了抹嘴角口水,結果一臉血腥。
徐鳳年閒來無事,親自駕駛慕容桐皇所乘坐的馬車,三駕馬車緩緩前行。當下三名馬夫,分別是世子殿下,槍仙王繡之女,老劍神李淳罡,這支馬隊,實在是令人髮指!
與袁猛碰面後,這名武將動作儘量柔緩地將慕容梧竹交給世子殿下,撓撓頭咧嘴笑道:「都殺光了,沒留活口。」
慕容梧竹見到袁庭山割人頭顱的手法後原本已經暈厥,稱得上不幸中的萬幸,可惜被軒轅家族騎士撿到馬背後一陣劇烈顛簸,驚醒過來,那一支楊柳小蠻腰差點活生生折斷,疼得滿臉冷汗,被陌生公子哥溫暖雙手捧著接回馬車後,只知道前途未卜,迷迷糊糊,不敢抬頭。
慕容桐皇不去看姐姐,主動掀起帘子,望著那個寬闊背影,冷冷問道:「去劍州?」
徐鳳年沒有轉身,點頭道:「去龍虎山,順道見識見識江東軒轅。」
慕容桐皇問道:「你到底是誰,明知道這些騎士是軒轅家族的傀儡,你還敢殺?」
徐鳳年微笑道:「我啊,姓夫,夫子的夫,名君,君子的君。」
慕容桐皇冷笑著鬆開帘子,眼不見為淨。
慕容梧竹躲在車廂內,強忍著疼痛,怯生生道:「謝公子救命之恩。」
幸虧徐鳳年耳朵尖才聽得到,笑道:「按照江湖規矩,小姐你得以身相許才行。」
慕容梧竹錯愕後,兩頰通紅。
慕容桐皇看在眼中,眉頭緊皺,姐姐看到他這個表情,馬上噤若寒蟬,臉色雪白。
徐鳳年哪壺不開提哪壺,嘮叨問道:「軒轅家族抓你們作甚?你們姐弟手無寸鐵的,總不至於跟這麼個武林中能排前三甲的世家結仇吧?還是說哪位軒轅公子貪圖你們美色?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慕容桐皇默不作聲,嘴唇緊緊抿起,陰冷而堅毅,與嬌柔軟弱的姐姐形成鮮明對比。
以世子殿下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仍然想不到會是軒轅家的老祖宗看上了這對玉璧。慕容梧竹都能做老傢伙的曾孫女了,老牛啃嫩草啃到了極點。徐鳳年招招手,對袁猛說道:「領五十騎去賀州刺史府,把這裡的情況說上一聲,如果老傢伙跟你打馬虎眼,你就直接把褚祿山搬出來,再不行的話,他媽的,就只好我親自出馬了。」
袁猛領命而去。
慕容桐皇臉色終於變作跟姐姐一般無二的毫無血色,顫聲道:「你是北涼褚祿山的手下?」
徐鳳年都有些嫉妒這死胖子聲名遠播大江南北了,沒好氣道:「放心,褚祿山不會動你們。」
確實,按照祿球兒的脾性,哪怕是世子殿下的一條狗,這個胖子都能當親生爹娘供奉起來。
只不過不知內幕的慕容桐皇能放得下心?落在褚祿山手中與那軒轅老變態手中,不是都一樣悲涼悽慘嗎?他將匕首交給姐姐,冷聲道:「沒了匕首,知道你沒勇氣咬舌自盡,這是最後一把,藏好了!」
慕容梧竹顫抖著接過匕首,低下頭不敢正視慕容桐皇。
車隊駛入賀州邊境的知章城,其實世子殿下這邊路引官碟一應俱全,只不過出示與否就看心情了。徐鳳年仰頭看著城頭,這座城池在春秋硝煙中不幸被徐驍屠城過,十戶不餘一戶,只比襄樊略好。徐鳳年漠然駛入城門,雖說身後只有三十多輕騎護衛,但城門校衛已經沒那個膽量去當難纏小鬼,跟誰過不去都行,就是不能跟軍旅悍卒過不去,碰上有背景後台的兵痞,不被狠狠剝下一層皮才叫怪事。徐鳳年之所以對這座知章城記憶深刻,慘絕人寰的屠城還是其次,最主要是這裡出了一位徐驍年輕時最佩服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