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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無表情的洪書文輕輕嘀咕一句:「讓老子當個副校尉就請你喝花酒。」
袁猛耳朵好,哪怕在戰馬踩踏雙方廝殺中仍是聽清楚了,笑罵道:「放你娘的屁!等殺夠了十人再跟老子提這一茬!」
洪書文手中北涼刀一擰變作倒插蔥式,彎腰躲過一槍,藉助胯下戰馬前沖之勢,涼刀順著槍桿急速滑過,一刀劃斷那名敵騎的手臂,再被這個鳳字營出名的狠子削去半片腦袋。
馬還在前奔,人已死。
腰間還剩餘一柄北涼刀的洪書文淡然道:「兩顆了。」
縱馬前沖中的王沖瞥了一眼死在自己前頭的一名白馬義從,咬了咬牙。
眾人頭頂忽然有一團紅雲飄過,墜向鐵門關外。
一名御林軍騎兵落地死前,依稀可見遠方馭飛劍結陣戰國師的場景,合眼時有氣無力咒罵道:「干你祖宗十八代的京城士子,你們不都說北涼世子只會花前月下欺負娘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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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見過兩次雷池。
武帝城外鄧太阿的雷池劍陣,殺得天人趙宣素。
大秦黃帝陵中的那座雷池,則是被魔頭洛陽彈劍破解。
一成一破。
徐鳳年就有了自己的飛劍造雷池。
他曾經跟徐北枳說過幾丈以外幾丈以內的雷池之內,飛劍殺人輕而易舉,絕無水分。
病怏怏的黑衣老僧起先並沒有對北涼年輕世子那番有關報仇的言語上心,一個體內氣機運轉滯緩的武夫,別說他楊太歲,恐怕就連一個二品高手就能讓你徐鳳年吃不了兜著走,只是當策馬衝來,劍氣一瞬傾瀉如決堤江河,就有些訝異了。楊太歲這些年遠離宮廷紛爭,行走江湖,以他豐富至極的城府和閱歷,武林中一些零碎的隻言片語,就能擠掉水分和揮去煙霧,推演出離真相不會太遠的內幕。只是他原本預料有王重樓饋贈大黃庭在身的徐鳳年,內力不該如此凋零,劍氣則不該如此兇猛。
楊太歲一次次輕輕揮袖。
十二柄飛劍次次反彈跳躍。
徐鳳年停馬在十丈以外,雙手各自按住春雷和春秋。安安靜靜,不發一聲,不言一語。
這便是劍胎圓滿的吳家飛劍厲害所在,心意所至,便是劍鋒所至。何況這十二柄飛劍,本就凝聚了桃花劍神鄧太阿畢生心血,哪怕被他贈劍前抹去如意劍胎,一十二飛劍本身早已圓潤通透。
「歸宗。」
黑衣老僧笑了笑,吐出兩字。一手在胸口成掌豎立,一袖拂卷,將六柄飛劍一氣呵成捲入袖口。
大袖滾滾撐起如鼓囊。
其餘六柄飛劍中的太阿刺向楊太歲眉心。
老僧抬手一拍,貼住太阿,身形看似緩慢走動,這隻手掌卻在空中硬是黏下了太阿在內的四柄飛劍。
其餘兩柄竹馬桃花相繼擊中老僧後背,只是袈裟如投石湖水後陣陣波瀾晃動,竹馬桃花都無功而返,又給楊太歲那隻手掌四指夾雙劍。
十二劍盡在老僧袖中與手上。
楊太歲望向坐在馬上巋然不動的年輕人,輕聲說道:「殿下可否就此退去?」
徐鳳年扯了扯嘴角,「還早。你都沒死。」
伸出手,在身前空中屈指虛彈。
六柄劍仍然被黑衣老僧一隻手掌手指禁錮,袖中六劍卻已是破袖而出。
楊太歲咦了一聲,喃喃自語:「叩指斷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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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是道門獨占,三教一直都在苦苦覓求各自的道。
而儒家也不等同於那位張聖人之後定下重重規矩畫下條條框框的儒教。
若非是欠了一份不得不償還的人情,曹長卿很想跟這位白衣兵聖聊一聊他們之間的道之所差。
曹長卿入儒聖,歸功於那座西壘壁遺址,歸功於公主殿下的那句興亡皆是百姓苦,歸功於西楚滅國以後仍舊浩氣長存的書生意氣。
他很好奇陳芝豹為何能跳過天象直入陸地神仙。
其實以陳芝豹的卓絕天賦,遵循武夫境界一步一個腳印踏入天象境界後,再以儒聖身份成就陸地神仙,這樣兼具三教聖人和武夫路途的儒聖,恐怕自己就真的只有認輸一條路了。
現在的陳芝豹,處於一種十分前無古人的玄奇境地,既非偽境地仙,也非王仙芝的以力證道超然世間。
可惜了。
多等十年該有多好。
不過有一點大官子可以肯定,陳芝豹的悄然入聖,跟兩禪寺龍樹聖僧的圓寂有莫大關係。
曹長卿喟然長嘆之後,伸手一抓。
代替徐渭熊道出那個來不及說出口的「敕」字。
一道紫色天雷被他從九天之上硬生生抓下。
曹長卿之所以被譽為獨占天象鰲頭,自然有其大風流之處。
先前陳芝豹對上曹長卿後,便輕輕下馬,拍了拍戰馬,讓其脫韁而去。
抬頭望向天雷降落。
猛然將那杆深紫梅子酒插入大地。
曹長卿微微一笑,再說一個「敕」字,這一次則是手心朝下。
法天象地!
第162章 我以春秋斬春秋,死結以死解
玄甲娥眉蚍蜉黃桐金縷朝露,在新任劍主徐鳳年「斷長生」的彈指之下,六柄吳家劍冢頂尖飛劍破去黑衣老僧那一手須彌芥子大千袖,刺穿牢籠,沖天而去。
黏住其餘六劍的楊太歲手掌一記輕輕翻覆,如同顛倒乾坤,青梅竹馬春水桃花朱雀太阿只得在他手掌兩尺之內急速旋轉,任由六柄飛劍劍氣如虹,仍是暫時逃脫不得,但這位病態老僧的袈裟也被飛劍劃破,絲絲縷縷飄蕩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