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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齊仙俠的回答出人意料,「貧道會先去一趟地肺山,然後直接去武當小蓮花峰,想看一看那個叫余福的小道童,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個人,貧道也想去北涼看看我的一個師兄,想知道他為什麼會留在那裡。在那之後,才會返回龍虎山潛心修行。」
柴青山嗯了一聲,「這也好,恰巧我也想去趟西北關外,齊先生何時動身,知會一聲,咱倆結伴而行。」
齊仙俠笑道:「好的。」
李懿白憂心忡忡,「師伯,我如何能夠擔當大任?」
柴青山反問道:「你如何就不能了?」
齊仙俠落井下石地還給李懿白這位好友先前那句話,「正是此理。」
白衣少女冷不丁地信誓旦旦說道:「師父,我想好了,我從今天起不但要專心練劍,還要很用心鑄一把劍,這把劍我會一心一意用上一輩子,名字都想好了!」
宋庭鷺無比好奇,問道:「叫啥?」
白衣少女白眼道:「不告訴你!」
柴青山笑了笑,轉頭看著這個徒弟,神色慈祥道:「好,師父會將那把還未出爐的新劍劍名轉告那個人的。」
少女扭扭捏捏道:「師父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懂。」
少年更抓瞎了,「師父師妹你們又是說什麼呢,我更聽不懂了。」
李懿白摸了摸額頭,真是頭疼。
齊仙俠轉頭對少年富有深意道:「難得糊塗,不懂是福。」
其實沒聽懂這句話的白衣少女一本正經道:「正是此理啊。」
柴青山三人同時大笑起來。
少年不知道他們笑什麼,只是當他看到少女眉眼彎彎的好看笑意,他就跟著笑。
……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關外風光,孤寂而尤為壯麗。
拒北城內一座雅靜院落里,一個年輕男人蹲在台階上曬太陽,冬日和煦,讓人昏昏欲睡。
一個始終緊閉眼眸的年輕女子在往牆角根擱放冬醃菜,都快堆成另外一堵小牆了,那股子獨有酸味,滿院皆是。
年輕男人大概是怕自己就這麼昏睡過去,沒話找話說道:「翠花啊,你說姓溫的那小子如今在幹啥呢,會不會還是每見著一個漂亮姑娘就要狗皮膏藥貼上去?」
好似目盲的女子抬起手臂擦了擦汗水,笑道:「應該不會了吧,我猜他多半已經成家立業了,娶個媳婦,找份營生,生個孩子,就這麼過著舒坦日子。」
一向以沉默寡言著稱的她,也只有談到那個與他們兩人相逢於太安城、又相別於太安城的年輕遊俠兒,言語才會稍稍多一些。
年輕男人憂慮道:「能這樣是最好,可他離開京城的時候都那麼慘了,真能這麼順當?再說了,那小子可是心比天高的主兒,過得慣平頭小百姓的苦哈哈日子?」、
被稱呼為翠花的女子搖頭道:「我相信他。」
這回倒是沒有吃醋的年輕男人唉聲嘆氣道:「我也真是賤,以前那傢伙每天喊我吳六缸的時候,總是氣不過,結果這麼長時間聽不到這個狗屁倒灶的綽號,反而渾身不得勁,現在回想一下,其實讓那小子蹭蹭你的酸菜面,也沒啥,那會兒是我小氣了,不該往死里挖苦他的。」
她拆台道:「你挖苦不挖苦有啥意義?哪一次拌嘴,不是只有你被他氣得七竅生煙?」
年輕人點頭道:「倒也是。」
隨即他氣哼哼道:「徐鳳年打架厲害,溫不勝吵架厲害,這兩人難怪能做成兄弟。」
女子柔聲道:「是難兄難弟。」
年輕男人下意識模仿那個溫不勝的招牌動作,掏了掏褲襠,「我也有些憂鬱了。」
背對他,沒有看到這一幕卻瞭然的女子皺了皺眉,埋怨道:「好的不學壞的學。」
年輕人嘿嘿一笑,抬頭眯眼看著太陽,不知道那個傢伙身在何處,是不是他也正曬著日頭無所事事。
他自言自語道:「奇了怪哉,竺魔頭那般心高氣傲的一個怪胎,不是口口聲聲『鄧太阿之外無敵手』嗎,竟然心甘情願給姓徐的當打手了!聽說娶劍爺爺也把畢生心血一股腦說給了那傢伙聽,想著讓姓徐的幫他達成心愿,練出那兩三劍,咱們老祖宗可是說過那幾劍,根本就不是人間劍,即便呂祖在世也不一定能夠使得出來。還有更氣人的,納蘭大姨多大歲數的人了,還恨不得天天往姓徐的身份湊,我都替她丟人,胭脂評胭脂評,蟬聯過又如何,那都是多久的陳年舊帳了,就算瞧著還是三十歲的婦人又能如何,難道納蘭大姨真打算老牛吃嫩草,唉,我算是沒轍了,那幅畫面,光是想一想都滲人。謝老伯和崔大光頭也好不到哪裡去,自從跟那傢伙幾場切磋過後,言必稱北涼王,我耳朵都起繭子了……我看再這麼下去啊,這幫傢伙人人都要變成比土生土長的北涼人還北涼人嘍……」
房門猛然推開,站著一個咬牙切齒的動人婦人,皮笑肉不笑道:「呦,吳小子,又擱這兒憂國憂民呢,納蘭大姨很是心疼你吶,只不過啊,咱有自知之明,明日黃花人老珠黃嘍,你看一眼都覺得『滲人』不是?」
劍冢當代劍冠吳六鼎一頓呲牙咧嘴,連忙起身賠笑道:「納蘭大姨來了啊,怎麼來了也不敲門,門口站著做啥,難不成那裡杵著個北涼王徐鳳年不成?」
真名納蘭瑜瑾的婦人扭過頭,看著門外笑道:「王爺,裡邊請,咱們吳家劍冠都說了你半天好話了,也該跟他道聲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