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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得不行的隋珠公主在桌下一腳踩在趙楷鞋背上,不忘狠狠一扭。
趙楷擺出一張苦瓜臉。
結完帳離開白獅樓,趙楷小心翼翼提醒道:「到了那邊肯定要等候,你千萬別生氣,既然是偷偷出宮,你總不能隨著性子胡來,否則大可以在身上掛個牌子說自己是公主殿下。」
隋珠公主沒好氣道:「怎麼不是你掛個皇子的牌子?豈不是更有用?」
趙楷嬉皮笑臉輕笑道:「宮外有幾人知道我這麼一個皇子,說破了嘴也沒用啊。」
她愣了一下,撇過頭說道:「虧你還笑得出來。」
趙楷雙手抱在腦後勺,走在街上,「大師父說站著就比跪著好,不會去想坐著,這就是知足啊。那麼我覺得能笑一笑,也總比哭鼻子來得喜慶,也更不惹人厭惡,是不是?」
她猶豫了一下,「那你被徐鳳年搶走幾具符將紅甲,是笑還是哭?」
趙楷笑道:「反正是我小舅子,一家人嘛,東西擱置在誰那裡都一樣。」
她譏笑道:「你們一個姐夫一個小舅子,結果到頭來還是要殺來殺去,好玩得不行,我真是想哭都難。」
趙楷突然說道:「北涼那邊要亂了。」
隋珠公主言語譏諷意味更濃,「反正那傢伙當世子殿下沒出息,後來練刀也丟人得很。北涼真要亂起來,只會躲起來。哼,比你還不如。」
趙楷嘆氣道:「沒有末尾一句話多好。」
她看似漫不經心說道:「父皇對於你引薦的那位紅教女菩薩入宮廷,比較滿意。對於那邊的紅黃之爭,以及你提出的銀瓶掣籤定活佛一說,很感興趣,以後可能讓你跟她一同去西域。」
趙楷也漫不經心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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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跟赫連武威走了很多地方,除了軍機大事沒有攙和,其它不管是涉及民生的大事還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有旁觀,甚至一些軍政批文,老持節令都不介意徐鳳年翻閱,五天奔波下來,徐鳳年對西河州輪廓有了個粗略認知,一年老一年輕在今天總算忙中偷閒,去驛道附近兩人初見地方賣西瓜,徐鳳年也不隱藏,坐在小板凳上等顧客的時候,直接說道:「從伯伯這邊到手有關龍樹僧人在道德宗的消息傳遞速度,看得出北莽對於驛站驛道的重視,不輸給在春秋中一手打造驛路系統的徐驍,尤其是西河州所在的這一條東線,已經完全可以跟涼莽對峙的西線媲美。我這一路走來,看到很多不起眼的小事,其實都是北莽在慢慢堆積軍力。」
赫連武威欣慰笑道:「見微知著,不錯不錯。」
轉頭看到徐鳳年一臉凝重,持節令遞過去半個西瓜,淺淡笑道:「其實一個朝廷,哪怕是春秋中亡了國的那幾個,也肯定有許多高瞻遠矚的聰明人,不過是否可以上達天聽,使得龍顏大悅,讓那些包含志向或是野心的條令律法順利往下施行,才是難處癥結所在。你們離陽皇朝棟樑輩出,尤其是有張巨鹿居中調度,廟算先天就高人一籌,說心裡話,我這個軍伍出身的西河州持節令,每次想起都跟你現在這個樣子,憂心忡忡。論戰力軍備,十二位大將軍的甲士,不弱,但比起北涼軍,就算拓跋菩薩,也沒臉說自己天下無敵。好在北莽知恥而後勇,吃過大苦頭,才知道南邊的漢子,也不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會有徐驍和顧劍棠這般殺人不眨眼的屠子。這些年,北莽終歸是在慢慢變強。咱們這邊啊,我這老頭兒思來想去,就有一點覺得很遺憾,鳳年,你猜得到嗎?」
徐鳳年笑道:「很多逃亡北莽的春秋士子,有資格為持節令或是大將軍出謀劃策,但還是少了一位可做帝師的超一流謀士。」
赫連武威啃了一口西瓜,抬頭瞪眼道:「你小子別忙著笑,北莽不是沒有,只是還沒走到台前而已。」
徐鳳年放低聲音問道:「編織蛛網的李密弼?」
赫連武威側頭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嗤笑道:「這條老狗害人本事天下第一,治國?差了十萬八千里。也就是李老頭兒自知之明,沒瞎搗鼓朝政,否則我非要跟他拼命。」
徐鳳年好奇道:「不是他,能是誰?」
赫連武威含糊不清道:「是棋劍樂府的府主,失蹤快二十年了。中年時被女帝陛下輕視,一氣之下就徹底消失。我猜去了你們離陽,至於做什麼,可就無從得知,估計連咱們陛下都不清楚。我不信這種人會悄無聲息死在南邊。」
徐鳳年哦了一聲,「聽我師父李義山說過,這傢伙下棋很有實力,差一點就算是能跟黃龍士旗鼓相當。」
老人感慨道:「我這輩子見多了志大才疏的人物,唯獨這個棋劍樂府的當家,心大才大。棋府有一生落子百萬次的修行法門,你可知那傢伙落子多少?」
徐鳳年訝異道:「總不可能到千萬吧?那還不得生下來就守在棋盤前下棋,這種棋痴也不會有大出息吧?我師父就常說棋盤上下棋只是死棋,下棋下成一流國手,也沒什麼了不起,跟做人是兩碼事。」
老人開懷大笑,「你小子聰明反被聰明誤了,那傢伙下棋盤數極少,屈指可數,估摸著落子怎麼都不到七八千。」
徐鳳年皺眉道:「滿打滿算不到一百盤,堂堂棋劍樂府的棋府府主,怎麼跟下一盤棋就跟賭命一般?」
老人緩緩道:「你可知這人最後一局棋是怎麼個下法?他輸給黃三甲後,閉關鑽研,棋藝大成時,跟老府主對弈,一場生死局,誰輸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