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1788頁

    藉助西楚叛亂削藩和抑制地方武將勢力,同時藉機在廣陵道戰場上天下演武,是先帝與張巨鹿桓溫以及元本溪不得已而為之的策略,其實就是在爭取時間,趁著徐鳳年尚未羽翼豐滿,就算西楚不反,離陽也會逼著曹長卿揭竿而起,朝廷先後讓顧劍棠親自坐鎮兩遼和陳芝豹就藩西蜀,對北涼處處做出咄咄逼人的姿態,一個沒有援手的北涼,何嘗不是讓養精蓄銳二十年的北莽覺得有機可乘?有希望一舉打下終於沒有了徐驍統率邊軍的北涼?北莽攻打北涼,意義就等同於當初徐驍贏得西壘壁戰役,雖然代價巨大,但是畢竟結果顯著。一戰而定國姓!

    現在看來,兩朝大勢走向不曾變動,但是出現了不少偏差。廣陵道戰事哪怕在吳重軒脫離南疆投入離陽懷抱後,仍是沒有迅速改觀。而北涼更是獲得了一場盪氣迴腸的慘勝,慘烈,也壯烈。更出人意料的是北涼邊軍比離陽推演預料得要少死十萬人,尤其那十三四萬騎軍,更是沒有大傷筋骨,如今依舊維持在極為可觀的十萬人左右。原本北涼不但慘勝,第二場涼莽大戰,會直接將戰火蔓延到北涼道境內,甚至有可能是陵州。現在看來,北涼死戰於關外,並非痴人說夢。所以這次徐鳳年擅自離開藩地,離陽步步後退,不是太安城突然喜歡跟人講情義講道理了,而是生怕恃功而驕的北涼一怒之下,會做出什麼無法彌補的舉動。

    只可惜老一輩的那幾個布局之人,除了一個心如死灰的坦坦翁,如今都已經相繼死了。

    現在關鍵就看被趙惇寄予厚望的齊大祭酒如何應對了。

    趙惇在死之前,明里暗裡做了很多謀劃,在官場上埋下的諸多伏筆,都賦予趙篆登基後很大程度上施展手腕恩威並濟的機會,目前看來,年輕天子做得還不錯。便是心中憋著一口怨氣的桓溫,在祥符新朝依舊兢兢業業,和齊陽龍沒有太多明顯間隙地做起了江山縫補匠。

    不同於徐鳳年能夠憑藉戰場上的出生入死,來贏得北涼將士的軍心,年輕皇帝趙篆就像天底下最尊貴的一隻籠中鳥,靠的只是龍袍這一張皮而已。所以他的帝王威儀,需要年復一年的水磨工夫才能鑄就。當然,如果說趙篆能有徐鳳年的武道修為,比如說當初曹長卿和西楚公主登門送禮的時候,在顧劍棠柳蒿師之前就把曹官子干趴下,那就另當別論了。可是習武一途,從來就沒有不拼命就能成為大宗師的好事,即便是實力突飛猛進的軒轅青鋒,那也做過跟王仙芝攔江死戰一場的瘋子行徑,天賦優秀如元本溪的私生子江斧丁,哪怕受過顧劍棠柳蒿師祁嘉節在內一大幫高手的授業指點,到頭來一樣淪為東海打潮人。

    謝觀應輕聲道:「數根國之棟樑,能夠聯手支撐起一座風雨飄搖中的金鑾殿。但是一根中流砥柱,卻能夠讓一個王朝在遇到百年不遇的狂風暴雨,依舊屹立不倒。趙篆,你身邊的陳望,畢竟還是太年輕了。想成為張巨鹿一般的人物,是需要時間的。你能等,別人不願意等。」

    謝觀應閉上眼睛,氣定神閒。

    他根本不上心那些走出掛像的仙人好似飛蛾撲火般赴死,反正損失的都是徐趙兩家的氣數,親手造就這個局面的謝觀應高興都來不及。

    南北兩撥練氣士如果都死絕了,更有利於謝觀應的長遠謀劃,所以晉心安能夠俯首聽命是最好,不肯的話,謝觀應也不是只有逃命的能耐。不過澹臺平靜誤打誤撞「拖家帶口」跑去了北涼,倒是不好下手了,現在她好像又孤身一人去了廣陵道,算是個隱患。至於西域爛陀山不再冷眼避世,在劉松濤死後也放下架子,選擇入世依附北涼,白衣僧人李當心也去了北涼,甚至連呼延大觀一家三口……怎麼都是拖家帶口的?最近的,還要加上一個毫無徵兆便離開京城的衍聖公,要知道這位聖人前不久還幫著離陽趙室去勸說過曹長卿。

    原先還有些笑意的謝觀應突然皺了皺眉頭,睜眼坐起身,眺望西北。

    謝觀應有些懊惱,之所以開始視線模糊,是因為自己也成為局中人了嗎?

    然後謝觀應猛然間收回視線,低頭望去,結果看到那個仿佛天真無邪的少年監正,這個綽號小書櫃的孩子,正在對自己咧嘴微微笑著。

    ……

    同樣是高處,大殿屋頂上的年輕天子,陳望還有陸詡,都沒有怎麼說話,只有司禮監秉筆太監時不時站在屋檐下,用不輕不重剛好清晰入耳的嗓音,詳細稟報欽天監那邊的狀況。

    當趙篆聽到兩輛馬車四位女子出現在那邊的時候,年輕皇帝有些自嘲和無奈。

    之後小舅子嚴池集的入宮覲見,是他本人的授意,要嚴池集趕去給徐鳳年傳話,也是不可或缺的一個重要環節,但是當嚴池集匆忙返回後死死跪在檐下,年輕皇帝顯然有些怒氣。

    連掌印太監宋堂祿都有些忐忑。

    宋堂祿清楚,嚴池集除了皇親國戚的身份,更是極為特殊的一桿秤。

    至於先帝心中的秤,其中就有大學士嚴傑溪,這位北涼文壇和官場的雙重大佬背叛北涼躋身廟堂,自然讓先帝龍顏大悅,對嚴家上下也就倍加恩寵,嚴傑溪獲封六位殿閣大學士之一,女兒嚴東吳如今更是貴為皇后。其實晉蘭亭也是,所以平步青雲得讓京城瞠目結舌。姚白峰也是,但這位理學大家數次在朝會上傾向北涼和徐驍,所以始終是一個徒有清望卻無實權的國子監祭酒。作為張廬舊人的元虢更慘,好不容易復出,當上了禮部尚書,因為在漕運和版籍兩事上略微站錯了位置,很快就捲鋪蓋滾出太安城了。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1788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