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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笑道:「劍術配不配給我提鞋兩說,說不定我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跟那些江湖俊彥一起排隊俯首稱臣,裘仙子都不樂意正眼瞧一眼啊。」
林紅猿掩嘴嬌笑。
徐鳳年取笑道:「才捏過腳底板,你也不嫌髒?」
林紅猿笑起來後,眼眸彎成一雙月牙兒,伸出一手,「你聞聞?」
見徐鳳年不解風情,她將手指伸入嘴中舔了舔,眼神挑釁,仍是無動於衷的徐鳳年笑道:「你和一個經常與滿是石灰頭顱說話的人比噁心?也太自取其辱了。」
林紅猿突然眼眸一亮,伸直了那纖細到一手可握的腰肢,雙手撐在腿上,好奇問道:「聽說你跟武當掌教洪洗象熟識多年,還跟一桿梅子酒天下無敵的兵聖打過架?給說道說道,只要你肯,我什麼都答應你,以身相許就算了,估計還覺得你是虧了的那個。我這輩子就只仰慕這兩個奇男子。要是同時跟他們其中一人相濡以沫,另一人相忘江湖,嘖嘖,就算給我林紅猿當神仙也不樂意。」
徐鳳年一笑置之,沒有搭腔。只是離開廳堂來到臨水外廊,湖上霧氣瀰漫,愈發濃郁,天地間白茫茫,徐鳳年趴在欄杆上,林紅猿匆忙穿上鞋子,跟在他身後,猶然不肯死心。外人瞧見這一幕,多半誤以為他們是如何溫情溫馨的一對江湖兒女。
徐鳳年輕聲道:「你說要是一口氣殺了謝靈箴李懿白李火黎,會不會很有趣。」
林紅猿神情複雜,低聲問道:「殺得掉?」
徐鳳年笑道:「試一試才知道。」
第070章 怎麼簡單怎麼殺
湖面霧靄蒸浮,恍惚猶如仙境,此時霧中傳來一陣悠揚清越的滌盪之音,林紅猿豎起耳朵靜聽笛聲,消散了徐鳳年驚人言語帶來的血腥氣。林紅猿陶醉其中,乾脆閉起眼睛,貌似也是個吹笛名家,呢喃道:「徽山牯牛大崗下的鹿腰嶺,為多數紫竹圍困之下,不知為何獨出青竹,竹腳有青苔攀附,筍極苦不能食用,又名苦竹,卻最宜做笛。這支小謠曲兒,倒是從未聽說過,聽著滿耳朵都是苦澀味道,也不知道吹笛人心思該有多苦。青苦青苦,說的就是這人這笛了。」
徐鳳年沒有林紅猿那麼多感觸,大煞風景道:「照你這麼吹捧,如果吹笛人長得玉樹臨風,試想他一臉苦相臨江橫吹,那就很能勾搭路過的女俠了,估計都忍不住想要摟在懷裡好好憐愛。」
果然被徐鳳年這麼一番牛嚼牡丹的註解,林紅猿背靠欄杆,撫摸了一下額頭,有些無奈。徐鳳年手指纏繞一縷鬢角垂髮,問道:「你說天底下有幾個人可以一口氣殺光快雪山莊。」
林紅猿眉頭一顫,認真思量後說道:「王仙芝,拓跋菩薩和鄧太阿,不可能再多了。納蘭先生都說五百年來,除了王仙芝可以跟呂祖一較高下,再沒有其他人可以做到這個壯舉。北莽軍神在武評上緊隨其後,卻是要超出之後八人一大截,當然,準確說來是桃花劍神之後七人。其他人就算三教成聖,像大官子曹長卿,白衣僧人李當心,也做不到。因為有違本心,他們的入聖,天象意味太重,一旦有悖天理,就要狠狠跌境,像李當心截斷黃河,掛了數百丈河水在道德宗頭頂,就萬萬不會砸在無辜人身上,挾泰山以超北海,不願也不能,尤其是佛道中的隱世高人,從不聽說誰出現在戰陣上,龍虎山的道士,就只會領敕去開壇設醮,建吉祥道場,積攢陰德陰功,哪裡敢濫殺無辜。到了鄧太阿這種逍遙天地的地仙境界,多半也不會跟凡夫俗子一般見識,就像一個壯漢看到路旁小雞啄米,不會找棍子敲死那小雞,如果真有,那也只能說明這傢伙腦子有病,吟唱無字歌的瘋和尚就在此列,遲早要遭天譴。」
徐鳳年低聲唏噓道:「劍是好劍,人非良人。」
林紅猿生了一副玲瓏心肝,一下子咀嚼出味道,小心翼翼問道:「那僧人莫不是剃度前是極高明的劍客?」
徐鳳年手肘抵在欄杆上,另外一手輕輕拍欄,笑道:「送你一句話,不收銀子。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林紅猿笑道:「受教了。不過公子你這是慷他人之慨,要知道我也買過《頭場雪》。真說起來,說這句話的才女好像家住春神湖上,要是我有幸沒死在你手上,我肯定要去一睹芳容,好好問她一些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到時候出現在她面前,我肯定要裝得賢良淑德一些,免得驚嚇到小女子傾慕已久的文壇大家。」
林紅猿言語活潑,像是一位相熟可親的鄰家姑娘,不料徐鳳年徐徐輕拍欄杆後猛然一記沉重拍欄,林紅猿一個踉蹌,頹然滑落在地,雙手捂住心口,面無血色,眼神陰鷙望向這個前一刻還言笑晏晏的男子,既委屈又憤怒。徐鳳年依舊托腮,俯視這個看似遭受無妄之災的龍宮貴人,說道:「吹笛人是趙凝神,笛聲通透,外行聽著也就是悅耳好聽而已,可你我皆知許多聽者無意,吹者有心,是在憑藉笛音觸及各地氣機漣漪後用來判別湖上眾人的境界高低,你故作一番吹捧,無非是想讓我放開氣機去凝聽笛聲,即便身份暫時不會露餡,也會讓龍虎山那個年輕道士惦念上,我好心贈你一句不要自作聰明的處事箴言,你嘴上說受教,可好像沒有真正受教啊。」
體內氣機絮亂如沸水的林紅猿忍住刺骨疼痛,苦澀問道:「你這是什麼古怪手法?竟能靠著簡單的拍子就鳩占鵲巢,牽引我的氣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