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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子落了一地的老桂樹前,丫鬟二喬憤懣道:「小姐,那些個潑婦怎的都不記打,又開始編排小姐的不是了!真想扇她們幾個大嘴巴!」
相較以往的確是清瘦許多的女子,伸手點了點貼身體己婢女的鼻尖,嫵媚笑道:「還說別人,你自己不也是個小潑婦。」
眉清目秀的小丫鬟嘻嘻笑道:「聽世子說小姐以前最愛穿紅裙紅衣紅裳了,為何二喬就從來沒有見過呢?」
女子神情恍惚,柔聲道:「你還小,說了也不懂。」
二喬嘀咕道:「不小啦。」
女子彎腰撿起一把金黃色桂子,滿手的桂花香,抬頭望著桂樹枝葉,默不作聲。
丫鬟關心道:「小姐,天冷了,要不咱們回去吧?」
臉色微白不再紅潤的女子搖頭道:「再待會兒。」
小丫鬟怯生生說道:「小姐,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女子微笑道:「說來聽聽。」
丫鬟低頭道:「世子殿下一次跟二喬閒談,說武當山上有個膽小鬼,這些年還是偷偷喜歡著小姐。」
女子望著天空,鬆開五指,桂子顆顆掉落,嘆氣道:「那是我弟弟騙你的。」
二喬小心翼翼問道:「其實小姐心裡也在等,對不對?」
女子轉頭彈了一下侍女的光滑額頭,道:「你這不知羞的小女子。」
二喬漲紅了小臉,鼓起腮幫生悶氣。
「你就是徐脂虎?」
一道陰沉嗓音傳入耳中。
二喬怒而抬頭,循著聲音抬頭望去,看到一名年輕男子蹲在報國寺牆頭上,背了一柄長刀。
徐脂虎伸手將不知世事險惡的丫鬟攬到身後,平靜問道:「找我何事?」
刀客咧嘴獰笑道:「在下袁庭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與你那世子殿下的弟弟有些恩怨,再說了,拿人好處替人辦事,若非如此,袁某也不至於跑到這江南道與你一個寡婦過意不去。」
徐脂虎沉下臉,並不慌張。
從徽山一路奔赴江南道的袁庭山哈哈笑道:「外頭盧府侍衛都給我劈死,報國寺幾個禿驢不識趣,也一併砍殺去西天見了佛祖,說實話,如今江南道上也就棠溪劍仙能與袁某一戰,可惜去了京城,徐脂虎,別說你是在報國寺,就是在盧府,袁某也能從大門口一路殺到你跟前!」
徐脂虎冷笑道:「要殺便殺,跟個娘們似的嘮叨什麼?」
袁庭山絲毫不怒,很好奇盯著這位尤物寡婦,嘖嘖道:「以往袁某殺人,的確不與那些將死之人廢話半句,只是你不同,來頭有趣,隨便給一刀香消玉殞了去,著實有些可惜。」
徐脂虎問道:「此話怎講?」
袁庭山歪了歪腦袋,伸出一隻滴血的手臂,笑道:「你不怕死?你若是依仗著北涼娘家那名來暗中保護你的死士,那袁某不妨告訴你,那位兄弟也死了,約莫是有些年數沒幹大買賣,有些生疏,否則袁某恐怕得遲些才能入報國寺。徐脂虎,現在你怕死了嗎?」
徐脂虎慘然一笑,問道:「身後這小女孩,你如何處置?」
袁庭山直截了當道:「自然是一刀的事情,袁某沒那憐香惜玉的癖好。」
徐脂虎轉頭看去,丫鬟二喬天真笑道:「小姐,二喬怕疼,但不怕死。」
徐脂虎閉眼道:「你動手吧。」
袁庭山站起身,立於牆頭,臉色猙獰,緩慢拔刀。
「你敢?!」
有言語伴隨古劍清鳴聲呼嘯而至。
有一劍,由千里外武當山而來。
落於徐脂虎身前。
黃鶴駕臨江南湖亭郡,一名年輕道士如流星墜落,瞬間來到報國寺院中。
饒是心智堅韌不拔如袁庭山,才躍下城牆,也頓時目瞪口呆,一柄飛劍詭異懸在空中,再有一個歲數不大的道士出現眼前,這道人卻是行事更加匪夷所思,遙望東南,怒道:「趙黃巢,信不信洪洗象一劍斬斷你趙氏氣運!」
古劍瞬間消失不見。
龍虎山山門前,先有一劍鞘從九天雲霄直墜大地。
再有古劍飛來,恰巧回歸劍鞘。
古劍入鞘時,整座龍虎山轟然震動。
繼而不見仙人蹤影,卻有仙人傳聲而來:「趙黃巢,信不信洪洗象一劍斬斷你趙氏氣運!」
龍池氣運蓮,剎那間枯萎九朵!
天師府祠堂,眾多供奉百年千年的祖師爺牌位跌落於地。
龍虎山一名中年道人怒極,望向斬魔台:「洪洗象,不管你是呂洞玄投胎還是齊玄幀轉世,如此逆天行徑,就不怕天劫臨頭?!」
仙人再度言語如九霄天雷降落在斬魔台,遙遙傳來:「修道七百年寒暑,區區天劫能奈我何?!」
報國寺中,那年輕道士尚未出手,袁庭山便已是七竅流血,咬牙以後背撞破牆壁,一退再退,肝膽欲裂。
安然無恙的小丫鬟二喬,扯了扯身前女子的袖子,茫然道:「小姐,是天上來的神仙嗎?」
徐脂虎紅著眼睛,別過頭,不去看那位生平第一次動怒的年輕師叔祖,好似小女子賭氣道:「什麼神仙,武當山來的臭道士。」
騎鶴下江南的年輕道士口口聲聲連那天劫都不屑,只是這會兒竟然露出讓丫鬟二喬疑惑的局促不安,一隻大黃鶴停在院中,吹落桂子無數。
始終撇過頭的徐脂虎沉聲問道:「你來江南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