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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陷入沉思,準備關鋪子,獵戶踏出門檻,一臉欣慰:「徐撲,這次你總算有些腦子,知道關起門來看熱鬧了。」
男子笑了笑,沒有出聲,等到獵戶走遠,才輕聲道:「湊熱鬧。」
他看到獵戶沒多時跟許多香客一同狼狽往回跑,才關上最後一塊門板,獵戶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急匆匆道:「你咋還沒躲起來,快快快,進門,借我躲一躲,他娘的有個腦袋被驢踢了的年輕後生,堵在城門口,好像要和五百騎兵硬抗,瘋了瘋了!」
男子問道:「多少人?」
獵戶罵道:「那後生找死!就一個!」
已經一腳向前踏出的男子想了想,追問道:「用刀還是用劍?」
獵戶腳底抹油溜進酒鋪,氣急敗壞道:「管這鳥事作甚,方才聽旁人說是一名背書箱的讀書人,倒也用劍,老子估摸著也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繡花枕頭,讀書讀傻了!徐撲,你還不滾進來?」
一些個腿腳比獵戶慢些的香客,住處離得城門較遠,見到酒鋪子還沒關門嚴實,都過來躲著,膽大一些的讓酒肆老闆別關門,立馬被膽小的痛罵,生怕被殃及池魚,給幾個當權大家族秋後算帳。
城外三百步,在為首的茅家女子停下後,金吾衛五百騎驟停。
一名三十來歲的英武女子披銀甲持白矛,騎了一匹通體烏黑的炭龍寶駒,茅家勢大,根深蒂固,是敦煌城建城時就屹立不倒的元老派,在諸多勢力角逐中始終不落下風,很大原因就是茅家始終牢牢掌控有這五百精銳騎兵,茅家子弟歷來尚武驍勇,但這一代翹楚卻是一名女子,叫做茅柔,敦煌城出了三位奇女子,第一位當然是被譽為「二王」的城主,一位是宇文家族那名不愛富貴愛詩書的痴情女子,嫁雞隨雞給了一個賣酒的漢子,再就是當下這名靠武力統帥五百鐵騎的茅柔,城內金吾衛是輕騎,近幾年來城外五百騎都被換成重甲鐵騎,在敦煌城寬敞主道上策馬奔馳,只要不入巨仙宮,足以碾壓城內五百輕騎。
茅柔素來瞧不起那名作威作福的小丫頭,靠著跟城主拖親帶故,不就是胸脯大一些腰細一些屁股蛋圓一些嗎?能當飯吃?她已經跟一些世交子弟談妥,事成以後,這頭可憐小狐狸精就交給他們輪流玩弄,即便是做連襟輪番上陣,玩壞了那具柔軟身子,茅柔只會開懷大笑,恨不得在床榻邊上盡情旁觀,親手拿刀割去那對礙眼很多年的奶子才讓她舒爽。茅柔停馬以後,死死盯住那名守在城門口的年輕書生,長得人模狗樣,是她好的那一口,可惜大事臨頭,容不得她貪嘴,揮了揮手,對身後一名壯碩騎將吩咐道:「去宰了!就當祭旗。」
茅柔身後金吾騎尉獰笑著提槍衝出。
鐵騎鐵騎,就是重馬重甲,以衝刺巨力撕開一切布防。金吾騎尉喜歡這種奔襲的快感,跟床上欺負那些黃花閨女是一個感覺。主子茅柔是個讓所有她裙下重騎兵都心服口服的娘們,帶兵和殺人都帶勁,騎尉這輩子最大的念想就是有朝一日能爬上她的身上去衝刺,茅將軍有一句話被整座敦煌城將門子弟稱頌:姑奶奶帶出來的士卒,胯下一桿槍,手上一桿槍,比起城內五百軟蛋金吾衛強了百倍!金吾騎尉隨著馬背起伏而調整呼吸,握緊鐵槍。他並未一味輕敵,那傢伙敢獨自攔在城門口送死,多少有些斤兩。
敦煌城畢竟藏龍臥虎,大好功業等著老子去掙取,不能在陰溝里翻了船。
徐鳳年摘下書箱,放在腳邊上。
並未摘下春秋劍,對上那名鐵騎,不退反進,大踏步前奔。
茅柔和五百騎都有些驚訝,一些鐵騎訝異過後,都發出笑聲。想要攔下一名衝刺狀態下的重騎兵,知道得有多少氣力嗎?何況這位金吾騎尉可不是稻草人,槍法超群,在金吾衛中是戰力可以排在前五的絕對好手!
金吾騎尉與那名書生相距五十步時,精氣神已經幾乎蓄勢到了頂點,眨眼過後的十步時,兇猛提槍就是一刺。
徐鳳年側過頭,彎臂挽住鐵槍,一掌砸在踩踏而來的高頭大馬脖子上,連人帶馬都給往後推去五六丈外,當場馬死人將亡。
鐵槍環繞身體一圈,徐鳳年身體繼續前掠,期間經過那名痛苦掙扎的重騎都尉,一槍點出,刺透頭顱,釘死在地上。
茅柔皺了皺眉頭,抬起手,劃出一個半弧,騎兵列作六層,層層如扇面快速鋪開。
其餘有八十隨行弓弩手在前。
戰陣嫻熟,在茅柔指揮下如臂指使。
不論是單兵作戰,還是集結對沖,都絕非城內刻意安排下弓馬漸疏的五百金吾衛可以媲美。
百二十步時,茅柔冷血道:「射。」
箭雨撲面。
徐鳳年身形一記翻滾,鐵槍掄圓,潑水不進,擋去一撥箭矢後,一槍丟出。
雖然僅是形似端孛爾回回的雷矛,卻也聲勢如驚雷。
在戰陣之前的茅柔神情劇變,身體後仰貼緊馬背,一槍掠過,身後兩名鐵騎連人帶甲都給刺透,跌落下馬。
茅柔不再奢望弓弩手能夠阻擋,率先衝殺起來。
雖有三人陣亡,六層扇形騎陣絲毫不亂,足見茅家之治軍森嚴。
鐵蹄陣陣。
徐鳳年眯眼望向那名英偉女將,扯了扯嘴角,微微折了軌跡,直撲而去。
茅柔不急於出矛,當看到這名年輕劍士身形臨近,輕鬆躲過兩根鐵槍刺殺,這才瞅准間隙補上一矛,直刺他心口。